行行!
天亮起來。刺刺不準許他離開這屋子,他隻能好好地半躺在草垛上。
“對了,夏伯伯說,要我們去城裡找他——我可不想去呢。”刺刺想起這件事來。“你定也不想與他打交道那麼麻煩,才沒跟著進城就出來了吧?”
君黎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原本想,要是你今日還不醒,就隻好去城裡找他幫忙了。”刺刺笑起來。“現在就好啦。等你再好些,我們自己去梅州城裡兜一兜,也不枉來了這一趟,到往回走,路上可苦得很。”
“我們帶的錢不多啊。”無意訕訕道。“這一路都花得差不多了,真不找夏伯伯幫忙?”
“我們有君黎哥,怕什麼?”刺刺笑道,“君黎哥不是會給人算命麼——差點忘了,君黎哥,我們出來的時候,把你的東西都帶來啦。”
她的手一指,君黎才意識到角落裡那個黑魆魆的影子是自己的背箱。刺刺已經起身。“我拿給你看。”
這個跟了自己那麼多年的箱子,便是那次混進內城去時,才不得不留在武林坊裡的,而後始終也沒有機會重新帶著它。見刺刺取來,他隻見連那木劍都好好地插在箱口,總覺得有點恍惚之感。
“辛苦你們了,還把這麼沉的東西帶來。”他有些感慨。
“我記得你很寶貝這口箱子。”刺刺坐下,低著頭道。“我也總覺得,背著這箱子的君黎哥,才是我認得的那個君黎哥。”
“那個隻會算命的道士是吧?”君黎笑著,順手打開了,麵色卻輕輕一滯。
“怎麼了,少了什麼嗎?”刺刺已見到他表情。
君黎搖搖頭。“沒有。”將蓋子合上了。
他隻是一眼便看見了那一段熟悉的、短短的樹枝——那一段,也曾牽引了自己不知多少心思的樹枝。他並不是忘了秋葵——這一路,無論是強敵環伺時,還是獨自靜思時,他都沒有忘了那個被自己不得不棄在朱雀府中的她——沒有忘了自己答應過要回去見她的。
隻見一邊無意已經愁眉苦臉“一路算命回去,那回去得要多久了啊。”
“我知道,你就想著那個婁千杉。”刺刺故作取笑,“要你那時問問清楚,你又不問,現在著急也沒用了啊,說不定她早不在臨安了。”
“不會的,她那時對我說……對我說要去臨安的。她定在那等我。”
君黎猶豫著是否該將婁千杉的真正所在告訴他們,刺刺忽轉頭道“要不讓君黎哥算一卦,看看她人到底在哪?”
“好啊好啊。”無意高興著。
君黎已打算說出實情,忽卻聽外麵遠遠傳來一陣悠揚的似笛非笛的樂聲。刺刺一皺眉,“這樂聲又來了——昨日就聽見過,君黎哥,這裡也有人會吹這葉笛,隻是吹來吹去都是這麼一個調,比秋姐姐差得多了。”
君黎卻知道那是沈鳳鳴在找自己的暗號,麵色已喜“是找我的。”手往地下一撐,便想站起。刺刺忙將他一攔。“是誰找你?”
“沈鳳鳴。”
一邊無意聽到“沈鳳鳴”三個字,耳朵驟然豎起,緊張道“你說沈鳳鳴?”
君黎點點頭。
“對哦,忘了他也來這裡了。”刺刺道,“你們說好了要碰麵?”
“我原就想找他的。”
“那——你也彆動,讓二哥去叫他來好了。”刺刺說著,後麵無意早有此意,大是摩拳擦掌道,“好,我去找他!”出門循著那聲音便過去了。
隔一會兒,葉聲果然止了,可等了半晌,並沒見兩人回來。刺刺始有些不安,瞪著君黎“沈鳳鳴不會安什麼壞心吧?”
正說著,已聽無意的喊聲遠遠傳來,不無氣急敗壞“你這惡霸,快放了我!”沈鳳鳴的聲音卻隻隱隱約約道“他人在哪?”
刺刺忍不住到外麵去看,隻見無意被沈鳳鳴扭著條手臂,臉漲得通紅,一邊罵著,一邊早被迫著領他走來。她不由一生氣,上前“喂,你乾麼動手!”
沈鳳鳴一抬眼見到她,眉頭一展。“小姑娘,好久不見——不是我動手,你這哥哥衝上來便要找我拚命的架勢,讓我怎麼辦?”
刺刺果然看見無意一臉恨不能撲上去咬死了沈鳳鳴的樣子,可卻也不能斷定究竟是他先想咬死沈鳳鳴呢,還是被沈鳳鳴先動手之後才想這般咬死他。沈鳳鳴已拖著他走近,道“那道士呢?”
“在裡頭。”刺刺讓開了門來。沈鳳鳴一眼瞧見坐在乾草堆上麵色顯然欠佳的君黎,吃了一驚,“怎弄成這樣了?”便放脫無意,走了進來。
無意手上還疼,知道遠遠不是他對手,恨恨然不敢妄動。君黎已道“你事情都處理完了?”
沈鳳鳴點點頭。“多耽擱了一日。可我昨日就在這附近想找你,怎麼你卻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