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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〇 命若琴弦(十)(2 / 2)

單疾泉點頭。“是。”

“也即是說,關非故這一行人,今日恐要葬身此地。”

“是。”

拓跋孤麵色帶了些鐵青,不再言語,一旁拓跋朝聽了卻愈發著急,“爹,不要啊,你出手救救代語和他爺爺啊!”

拓跋孤仍未說話,一雙眼睛看著遠處。那裡,朱雀與關非故的談話似已開始了。

“原來這一位就是朱雀朱大人,久仰大名。”關非故對麵前的強敵拱了手,“我前些日子聽人說起,說大人有心為難我家裡兩個晚輩。老朽素聞朱大人是大內第一人,一貫也諸務纏身,兩個小子該是勞動不了大人的,可今日——莫非他們兩個真有什麼地方開罪了大人?倘真如此,老朽倒該賠個不是的。”

他是一見之下,已知朱雀武功勝於自己,是以倘若低頭賠禮能行得通,這一口氣能咽則咽了。況他此次出來,主是為了沈鳳鳴——關默傳回來的這個消息太驚人——“魔教後人”,這於正準備召開三支大會、在會上有所圖謀的幻生界來說,何等重要!若能得其為己所用,縱然今日略有受挫,今後再要找回場子來又有何不能?

朱雀一雙冰冷的眼睛卻逼視著他。“你今日叫我朱大人。”他冷冷地道,“想必你已不記得四十多年前,你於我和我那些同伴來說,才是生死予奪的‘大人’!”

關非故聞言像是微微驚了一驚,這表情讓朱雀臉上露出一抹殘忍之笑。“可想起些什麼來了,關英雄?”

關非故麵色忽變,不住上下打量他,可四十年後形容已毀的朱雀,又豈能讓他憶起什麼少年的容貌。

“我關非故並無做過什麼虧心事。”他話雖如此說著,語氣卻有些猶疑,“若要說有,也就隻有——的確是四十多年前,我曾誤殺了一個孩子——可他……可他……”

“可你以為他死了,是麼?”朱雀冷冷地道,“可惜,他不但沒死,而且還一直記著那一段血仇。關非故,我不妨明說——你什麼兒子孫子的性命,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我卻要與你算一算四十年前那筆帳——你打了我一掌,今日我也不要多的,哼,你也讓我打那麼一掌如何?”

“你是……你果然是那個……當年那個……”關非故麵上已是震驚。

“不必廢話。”朱雀道,“今日你走不脫——如果還想保你後人與門人,便爽快點——隻要一掌,也算便宜了你。”

“當真狂妄至極!”關盛早聽得氣不打一處來,言語間,袖間激出一線銀色之物,飛向朱雀麵門。

那銀色之物快極卻也輕極,倏然到了朱雀眼前,可便隻咫尺之距,如遇屏障,竟返激而落,無法傷其分毫。關盛一驚,抬目見朱雀動都沒動,似乎渾不在意,可那眼神又何其地冷——比適才更冷上三分。

他機伶伶地一怕,忽然覺得他的話似是真的——他果真有能力讓幻生界的眾人現在就死。不要說什麼三支之會、什麼利用魔教之子的得意計劃了,現在看來,就算是要生離此地,怕都難上加難——這朱雀,當真沒有辦法對付?

“爹,”他緊張之下,喊了關非故一聲,隻因他也知道,關非故怕是受不下朱雀一掌的。

“若你受不下,也怪不得我。”朱雀卻看也沒看旁人,說得風涼輕易,“當年你打我那一掌,原也沒想我能活著,對不對?”

“我來受你一掌!”忽然傳來個小孩的聲音,卻有個大人從關非故身後走上。朱雀才略帶異樣地看了這人一眼——那是關默,可說話的卻不是他。

那孩童話音方落,隨即換了一副口氣,“大伯,你不要……”自是關代語。

關非故已經抬手示意兩個兒子退後。“好,我關非故也不能太沒了擔當——既然朱大人如此說了——你們都退開吧!”

仍在穀口觀望的眾人眼見那一邊已然劍拔弩張,均各心中緊張,關老大夫愈發著急,忍不住又道“教主真的不管?”

他見拓跋孤仍不回答,把心一橫道“青龍教坐懾皖南之地,隻要是這淮河以南,哪裡不給我們幾分麵子?如今就在自家門口,就任由他人行凶?”

“人家如今是在解決私仇,這種事,是旁人插手得了的麼?”拓跋孤冷言以對。

“可是,爹,再怎麼樣,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是拓跋朝開口,“管他私仇不私仇,他們有‘私仇’,我和代語不也有‘私交’!”

他實難忍拓跋孤的無動於衷,說得激動起來,“爹不幫他,我幫他!”忽然發力,一個小小孩童身形自然靈活,加之他原本力氣也不算小,竟一蹴奔出穀口,要向那交戰之地奔去。

眾人皆吃了一驚,幸得靠外邊的單疾泉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了他回來。拓跋孤實是大怒,一把將他後領一提,拖了回來,便道“霍新,給我把他帶回去!”

可拓跋朝回過頭來,一雙眼睛竟是紅紅的。縱然孩子年幼,可拓跋孤也好幾年沒見他哭過了。什麼辛苦、委屈,似都不會讓這個小小漢子掉淚,可今日他竟哭了?那一個叫關代語的,他真將他當成了什麼樣了不得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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