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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三 離弦之書(2 / 2)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最厭惡聽到的四個字是什麼!”夏琰聲如玉斷,室中已然散去些許的殺意再次聚漲起來,一股突如其來的冰冷壓迫如有實般裹住戎機心胸,他咽喉好似被什麼灌滿,一時竟難吐字。“‘從長計議’。我不想聽到‘從長計議’這四個字!你是覺得我殺不了拓跋孤,還是覺得他不該死!?”

“沒……沒有……”戎機用了全力才說出話來,“我……我給你送……”

滾湧的煞氣淡落,戎機臉上恢複了兩分血色,但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沒有便走,站在那看著夏琰,仿佛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雖然今日之前,他沒有與夏琰說過一句話,但他自天都峰金牌之爭那天便認得他,而這一年,他時於禁城內外得見他麵,暗觀其行,自認為並非對他一無所知。同樣令他意外的是——此時的夏琰分明內力充沛,甚至比往日更高出極多,哪裡又有半分重傷之相。

與其說今日麵對的是他所認識的夏琰,倒更像——是他所認識的朱雀。

“是了,還少一樣……”夏琰絲毫不曾注意他的表情,仿佛在自言自語。他站起身,肩上那件披衣早就落在椅上,他卻並未在意,隻著中衣仿佛也未覺寒冷。“跟我來一趟。”他走過戎機身邊,沒有看他,徑自向著自己屋子走去。

小廝還沒有回來,此時的庭院裡空空蕩蕩,戎機無計,隻能跟著去。他一貫不懼與人打交道,極少像今天這樣,希望能有個人來解救自己與他的獨處。這種感覺太奇怪——他說不上是害怕夏琰,隻是——隻是覺得本不該如此。

解救他的人很快就出現了——就在兩人將將要進屋,從屋裡卻先走出來個人。戎機立時站住了。他認得此人——此人是這京城新近成名的太學學士,人稱“紹興六士”之一的才子宋然。坊傳他與夏琰自數月前一次聚會偶然相識,引為學友,交往甚密,不過隨後宋然受太子器重,似乎兩人交情便淡了。臘月之前,宋然已提早告假去往建康省親,眼下也不知為何,新年未至,卻突然歸來,大概總也與這禁城之變有關——因了前兩天禦醫那件事,這幾日沒幾個人得以接近過夏琰,今天府中大部分人都已離開,若有想要打探消息的,甚或想對夏琰不利的,這卻是絕好的機會——或許這宋然便是太子派來的?單憑門外幾個守衛也確攔不住這位大學士。

“宋大學士。”他聽見夏琰開口,語氣冷淡且戒備,“有何貴乾?”

“你起來了?”宋然露著一臉欣慰真誠的喜色,在戎機看來,自是仍然想賣個好友的交情。“我聽說你醒了之後一直躺著,特意來看看,哪知你卻不在房裡。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多穿點?”

夏琰聽起來並不留情麵“不敢勞宋學士掛心——太子派你來的?”

“這個……”宋然賠了笑,“若非殿下有令,我豈敢造次登門?”

夏琰冷冷哼了一聲,顧自走進,宋然便跟了進去,戎機躊躇了下,沒有動。他眼下是個仆工打扮,按理說,不該同夏琰走得這麼近——他自然不想讓這宋然多生出疑心來。正打算豎了耳朵細聽,冷不防夏琰的聲音卻傳出“要我請你進來?”

他隻好歎了口氣,也跟了進去。夏琰向他伸手,他雖不明所以,也隻能將那封即將送去青龍穀的“戰書”遞去。夏琰似乎並不準備在宋然麵前隱瞞自己的打算——他或許根本不準備向任何人隱瞞,便此展開那封手書要加印鑒——這大約就是他說的,還少了樣什麼。戎機在旁偷瞥宋然,見他顯然是看到了紙上所書,臉上震驚混雜了疑懼,表情著實好看得很,心中升起種同病相憐的幸災樂禍來,可待看回那手書,他亦大吃了一驚——他以為夏琰隻是要蓋上他自己的名鑒,卻不料他加於其上的清清楚楚是禁軍符令的刻印。“大……”他差一點喊錯了稱呼,“大人,禁……”

“禁軍不行!”宋然終於是先他而把話說了出來,“你若想隻身去找拓跋孤報仇,這事是江湖恩怨,誰也攔不著,可你——你若是想帶禁中人手去平青龍穀——辦不到的!”

“怎麼,太學難道連我大內兩司的事都要管?”夏琰冷冷道,“我辦不辦得到,恐怕輪不到宋學士來指正。還是說——哦,差點忘了,青龍教是貴上的盟友?那便煩請宋學士回去轉告一聲——太子殿下隻怕自此要少個盟友了。”

“我是為你好,茲事體大,萬不能衝動。”

夏琰卻如同未聞,已然將手書遞給戎機。戎機還欲說句話,夏琰的目光卻連斜都不曾向他斜過一分,隻與了他一個字。

“滾。”

戎機嘴還沒張開就閉上了。他其實不大確定夏琰這個字是送給自己的,還是送給宋然。不過反正該不該動用禁軍去平青龍穀本來也確沒有他置喙的份,他覺得比起這個,還是出門先冷靜為自己考慮一下——要不要真去青龍穀送這個噩耗——或者毋寧說,送死。

宋然目送這仆工裝扮的男子離開,轉回頭來,“你不是當真的吧?君黎,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信送出去,可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夏琰瞥了他一眼,先前那些嘲弄之色已收斂了。“你怎麼回來了。”他隻淡淡道。

“我怎麼還能坐得住不回來。”宋然搖頭,“武林大會上就聽說你出了事,我倒是想留在建康呢,再晚回來幾日,你是不是又去青龍穀了?”頓了一頓,“你傷怎麼樣?”

“沒事。”夏琰道,“好得差不多了。”

宋然有點不信“真的?都說你傷得極重。”

夏琰好像並不是很想回答,站起身“這裡沒彆人,便不必這麼多客套了。你來了也好,陪我走一趟。”

“現在?去哪?”

夏琰的目光放遠,放至那個門外,並不能看見的遠處。

“屏風山。”他開口說,“我總也該……送送他。”

——在為他報仇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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