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盧植吹了吹杯子中的熱茶,一縷淡淡的清香溢滿了茅屋。
盧植見幾片茶葉緩緩浮上水麵然後慢慢沉下去,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過往。
從九江、廬江兩郡平蠻族叛亂開始而揚名,到黃巾起義時,與皇甫嵩、朱儁力挽狂瀾,盧植如同一個修補匠一般,為大漢江山縫縫補補。
可惜,盧植的一片赤膽忠良,終究是抵不過董卓的弄權。盧植不忍見這大漢天下就此折損於董卓之手,隻好選擇隱居山林。
由起到落,不正是像這杯中茶葉一般?
盧植怔怔的想著,待下意識的呷一口,隱約有一絲的似澀而甜,倒是比平日裡所飲的茶湯口味要好很多。
“文節,友若,不知二位千裡迢迢的來到我這孤家小院,所為何事?”
盧植再呷一口茶水,這才放下手中茶杯,看向韓馥與荀諶。
無事不登三寶殿,盧植可不認為,自己的麵子能夠大到讓韓馥這個冀州牧會千裡迢迢的從冀州跑到幽州的最北方,專為送一盒茶葉。
“盧中郎……”
韓馥還未開口,便見盧植擺了擺手,“我現在不過是一山野村夫,早已不是朝廷的中郎將了。文節乃一州之主,便直呼我字即可。”
“後輩晚學,怎敢僭越。盧公……”
韓馥說著,又向盧植作了一揖。
盧植苦笑著搖搖頭,自隱居軍都山以來,往日裡所教出來的那些個徒弟,似公孫瓚、劉備,無一人前來看望過自己。
倒是這個在洛陽時未曾有過太多交情的韓馥,竟對自己執弟子禮。
盧植由不得感慨良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盧植雖是享譽大漢十三州的大儒,也會有自己的情緒。
若說劉備身處平原,距離軍都山較遠,那公孫瓚之前身為北平太守,與軍都山不過相隔一郡之地,不也是未曾屈尊過嗎?
盧植自隱居以來,之所以不問世事,一則是對朝堂的失望,二則也是對自己的失望。
韓馥的禮節下士,讓盧植心潮翻湧。
“盧公,馥此番前來,特地為冀州、並州,為天下百姓,請盧公出山!”
韓馥言罷,再次向盧植深深的行了一禮。
“文節此言,折煞老夫了。我如今身體每況愈下,不過苟延殘喘而已。隻願在此山間,了此殘生。文節所言,恕我有心無力……”
盧植長歎了一口氣,若是其他,或許自己還能夠為韓馥幫襯一二,若是出山,自上穀郡到信都,盧植怕還未到地方,自己就要在半路之上先走一步了。
“父親……”
年幼的盧毓見盧植如此消極,傷悲結纏在胸口,久久不能釋懷。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盧公,華佗神醫便在山下,有元化在,可護盧公此行無虞。況且,我冀州還有張機神醫在,有兩大神醫為您保駕護航,還用擔心身體嗎?”
盧植麵露猶豫之色,一時竟不知如何再拒絕韓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