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航從商場出來,手裡拎著給兒子買的小玩具,沉甸甸的袋子壓得他指尖發麻,心裡卻感到踏實。
路過小區門口那家“飄香鱔魚麵”時,一股濃鬱的香味就鑽進了他的鼻子裡,勾得他肚子裡的饞蟲開始造,反。
齊遠航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看過去。
此時正值飯點,麵館門口擺了一排塑料凳,不少人坐在凳子上,伸長脖子,焦急等待著叫號。
“17號客人請用餐!17號客人請用餐!”
麵館擴音器裡一道清亮的女聲正在溫柔提醒。
齊遠航以前就聽說過這家麵館。
據說老板是個老饕,對食材極其講究,用的全是正宗的野生鱔魚,肉質鮮嫩肥美,湯底也是用鱔魚骨熬製數小時而成,鮮香濃鬱,讓人回味無窮。
不少人穿通城,驅車前來就為了吃上一碗。
齊遠航很喜歡吃鱔魚,可惜陳月莉對鱔魚極其厭惡,說是“像蛇一樣的東西,看著就惡心”。
甚至還怕鱔魚進了肚後重新連接起來,在她肚子裡鑽來鑽去。
這些說法愚不可及,可齊遠航為了家庭和睦,隻能忍痛割愛。
結婚這麼多年,愣是沒嘗過一口鱔魚的滋味。
現在離了婚,他可以隨心所欲地享受,想吃就吃。
他剛走到麵館邊上,就聽有人叫他。
“咦,這不是齊先生嗎?你也來吃麵?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齊遠航轉頭一看,是個坐在塑料凳上等座的年輕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化著大濃妝,一邊吃著麵館的瓜子,一邊陰陽怪氣地問。
齊遠航在記憶裡找了找,沒有這人的印象。
估計是小區的鄰居,不知道什麼時候惹到她了。
“聽說你怕老婆怕得厲害,她叫你站著你不敢坐著,叫你往東不敢往西,今天沒有她同意就到外麵吃飯,不怕回去罰你跪?”
年輕女子把瓜子殼吐得到處飛,誇張地笑起來。
旁邊的食客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有人悄悄議論,這人看著挺帥氣的,難道是個妻管嚴?
齊遠航冷冷地瞥了年輕女子一眼,沒有理會她。
“要我說啊,男人在家裡有地位,在外麵才有麵子。“
見齊遠航不理她,她翹著蘭花指,對旁邊一個中年油膩男道。
那男子沒想到她會主動和自己說話,欣喜萬分,忙附和道”沒錯,要是在家裡被老婆騎在頭上拉屎,在外麵被人指指點點,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女子湊近男子耳邊,像在說悄悄話,聲音卻是大得大家都能聽到。
“我可聽說啊,他所有工資全上交老婆,看著人模人樣,其實兜裡掏不一塊錢,連瓶水都買不起,真是可憐……”
齊遠航明白了,肯定是陳月莉和鄰居聊天時吹噓自己有多聽她的話,她在家有多威風。
莫非這女的聽到不忿,來嘲諷他?
想證明他根本就是廢物,沒什麼了不起?
可這話齊遠航還不能反駁。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陳月莉天天在他麵前念叨要節約,要省錢,要為小磊以後讀書結婚攢錢。
齊遠航連瓶水都舍不得買,出外談業務都是自己帶杯子裝水喝。
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從來不參加同事聚餐,就怕多花一分錢。
他掙的錢都上交給了陳月莉,美其名曰“家庭財政統一管理”。
結果呢?
全都便宜了她的娘家人和那個白眼狼羅小月!
他不是廢物是什麼!你不可憐誰可憐!
齊遠航深吸一口氣,直接往店門口走。
“看吧,連麵都沒出來吃過,不知道吃麵要排隊。”那年輕女子還在嘲笑他。
齊遠航剛走到門口,服務員客氣地問道“先生,幾位啊?”
“就我一個。”齊遠航看向大廳。
大廳裡座無虛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油煙和食物香氣的味道,吸溜麵條聲和嘈雜的談話聲響成一片。
“你看你是排號還是去雅間?我們雅間還有位置,不用等,就是要消費貴一點,得點小菜,還有最低消費,您要不要……”服務員也聽到了剛才的爭論,遲疑地道。
齊遠航知道雅間肯定要貴一些。
可他即將到手幾百萬,馬上還能翻到幾千萬,還怕多花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