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張氏微微抬起手來，輕輕地招了招手。那李氏見狀，趕忙挪動雙膝，急匆匆地朝著張氏所在之處膝行而去。她一路前行，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滾落，哭得可謂是梨花帶雨，令人心生憐憫之情。
待李氏終於來到張氏跟前時，張氏不禁緊皺起眉頭，緩緩開口說道“當真是我見猶憐的美人兒啊！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能不心疼？
李氏你可知六姑娘在外麵生活了八年，呆的心性也野了起來。周嬤嬤隻是照常給六姑娘講規矩，就說了一句夫君死了，妻妾應為夫君守節，沒有孩子的妾室應當為夫君生殉。
就這，六姑娘就與周嬤嬤爭論了起來，大盛朝的規矩本就如此，難道不應遵守嗎？周嬤嬤說的何錯之有？
六姑娘如此叛逆，她以後是要嫁給太子殿下的，要是嫁給了太子殿下，變得更加蠻橫，翅膀硬了，那還有沒有我的活路，有沒有尹府的活路？
要是她成了太子殿下的寵姬，想起了你這個生母，那我這個嫡母又應如何自處。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你還是沒牙的老虎。
但畢竟是老虎，還是有些餘威在的。我不得不防。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李氏連忙道:“不不不，夫人，六姑娘隻有一個母親，就是您。賤妾隻是姨娘，又和六姑娘不親近，夫人放心便是。
六姑娘還小，夫人可以慢慢教，您教他什麼？他便學什麼？他要是不聽，您打罵都行。”
隻見那張氏原本姣好的麵容此刻卻陰沉得可怕，她那雙狹長的眼睛裡閃爍著陰冷的光芒，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說道“不！我要的是萬無一失，這點你究竟明不明白？六姑娘日後隻能夠有我這麼一個母親，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待他出嫁之後，他所能依靠仰仗的唯有我一人而已，也隻能是我！至於你……含笑九泉便是！
待到那時，我自會將六姑娘記在我的名下，從此以後，他便是這尹府名正言順、堂堂正正的嫡女。屆時，我定會給他準備十裡紅妝，讓他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知道這是張氏想要自己命了，自己賤命一條，能為六姑娘博一份前程，也值了，以後六姑娘便不是妓女的孩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尹府嫡女。
李氏哭著哭著就笑了，心裡想著:“妓女，自己一輩子都去除不了的夢魘，就讓自己孩子不要承受了吧！”
李氏跪地磕頭，鄭重的說道:“夫人教誨，賤妾謹記在心。隻是夫人莫要忘了剛剛許諾之事。夫人想要什麼時候要？”
張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自然就會說到做到。不過，不用太著急，還是多給你一些時間吧！就在這六姑娘成婚之前如何？”
聽到這話，李氏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和悲傷，低聲回應道“賤妾多謝夫人開恩，賤妾心裡都清楚得很。此事本就是賤妾心甘情願之舉，所有後果皆由賤妾一人承擔，與夫人您毫無關係。
待到時機成熟之時，賤妾定會自行了斷，絕不給夫人您添麻煩……”說罷，她深深地低下頭去，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悲慘的結局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張氏道:“你那些伺候人的功夫，可以教給六姑娘，你覺得那不堪，但對六姑娘來說可是很有用。
那是六姑娘出嫁之前，你唯一能見六姑娘的機會了。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見，要不去教給六姑娘，你們便再也沒機會見麵了……”
而就在此時，窗外正有一名負責灑掃庭院的小丫鬟路過。她本是漫不經心地做著自己手頭的活兒，卻無意間聽到了屋內傳來的聲音。隨著對話的進行，那丫頭心中的恐懼愈發強烈起來。
她想要儘快離開這個讓她感到不安的地方，但由於過度緊張和害怕，腳步變得有些踉蹌。就在她緩緩後退之時，突然腳下一絆，身體失去平衡，猛地撞向一旁擺放著的花盆兒。隻聽得“砰”的一聲脆響，那精美的花盆兒瞬間碎裂成無數片，散落在地上。
那丫鬟聽到一聲脆響後，心猛地一緊，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竄上來，讓她瞬間慌了神。她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著。過了一會兒，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驚慌失措地邁開腳步，一路小跑著衝進了院落裡。
進入院落之後，丫鬟強自鎮定下來，開始機械般地繼續手中的灑掃工作。然而，她心中的恐懼卻如潮水般洶湧澎湃，難以平息。嘴裡不由自主地低聲念叨著“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菩薩保佑……”
此時，一陣嘈雜的聲響傳入張氏的耳中。她不禁皺起眉頭，對劉嬤嬤道“劉嬤嬤，快去外麵瞧瞧發生了何事？我似乎聽到了花盆破碎的聲音。”
劉嬤嬤正在一旁整理衣物，聽到張氏的吩咐後，趕忙應聲道“是，夫人。”說罷，她匆匆忙忙地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門後，她探出身子，仔細地朝外麵張望起來。
隻見庭院之中，偶爾有幾個粗使丫頭手持掃帚，在那裡認真地清掃著地麵。這些丫頭們一個個神色平靜，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之處。除此之外，還有幾隻小巧玲瓏的麻雀在枝頭歡快地跳躍著，不時發出清脆悅耳的叫聲。
劉嬤嬤又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確認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情況後，這才緩緩起身，轉身走進屋裡。
來到張氏麵前，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後輕聲回複道“夫人，老奴方才出去查看了一番，並未見到可疑之人。想來應該隻是那些的麻雀不小心碰倒了花盆所致。”
張氏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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