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霧氣漸漸湧起,兩輪明月照在霧氣上,仿佛一片朦朧的潮汐,照得世間一片慘白。
走在鄉間小道,夜晚湧現的邪祟不再渾渾噩噩,滴溜溜轉著眼珠,似乎有意識搜尋月潮下的活物。
兩輪滿月似乎有著莫名的邪氣,激化世間的詭異。
三名百戶警惕打量四周,右手壓在刀把上,晃動的真氣在他們體表環繞,四周遊蕩的邪祟不敢靠近。
那是氣血凝練到極致蛻變而成的真氣。
習武之人,專練氣血。
氣血奔湧可使壽元過百,神力過人。
這便是百壽境和神力境。
倘若氣血再度凝練,蛻繭成蝶,方能形成真氣。
真氣置於邪祟,如同烈火。
如今天下,讀書與修行並舉。
練出真氣,便可成為武舉,入朝做官。
三名百戶真氣外放,尋常邪祟不敢靠近。
沈夢溪則獨身一人走在前頭,她既無真氣外放,也無神光庇佑,大小邪祟卻對她避之不及。
一襲白衣融入朦朧的月潮中,仿佛她也是行走在月潮中的邪祟,詭異且迷人。
行至後半夜,月光下,遠方一座村莊若隱若現。
張朝元記得這個地方,前方是陽川莊,乃是百戶人家的大村莊。
之前他來陽川莊收集過香火,誰知道陽川莊還有神明庇佑,他不光被陽川莊村民棍棒驅趕,還差點被陽川莊的神明害了性命。
庇佑陽川莊的神明名叫魚鱗公,是一位生活在陽川的神明,拖著白色魚尾,遊蕩在陽川神廟周圍水域。
當初張朝元來到陽川旁,這老小子居然掀起水浪,想要將張朝元卷入陽川。
幸好張朝元腿腳利索跑得快,沒有讓那老東西得逞。
從那時起,張朝元便知道神明也不全然都是善的。
它們各自都有地盤,為了爭搶香火,什麼事都能做出。
路過陽川莊,不出半日就能走到牛家村。
張朝元有些擔心,到了牛家村自己要怎麼跟沈夢汐圓謊。
“我也不用太過憂心,她震懾不了我的神魂,到時候就把魂印的事推到牛家村最近的死人身上,就說他是被魂印給折磨死的,死無對證。”
向著陽川莊前進,忽見遠方小道有一白衣素縞的送葬隊。
他們提著白燈籠,推著棺材車,棺材上插滿了香火,一路撒著紙錢,向遠方的陽川莊前進。
看到這支送葬隊,三名百戶頓時緊張起來。
“誰會在月潮夜送葬?”
張朝元不禁低頭看向法鈴,法鈴並無異動。
“都是人,不必驚慌。”
沈夢汐淡然說道“去問問這裡是何處,距離牛家村還有多遠。”
一行人快步靠了上去,送葬隊突見背後來人,八個人嚇得惶恐不安,還以為是半夜見鬼,嚷嚷著魚鱗公保佑。
可當他們看清來者是錦衣衛時,更是嚇得半死,惶恐不安地下跪磕頭。
得知錦衣衛的來意,領頭的王老趕忙一五一十交代。
“回答大人的話,前方是陽川莊,穿過陽川莊,約莫一日的行程便能到牛家村。大人我們是常古縣的送葬隊,都是本分的良民啊!”
得到消息後,沈夢汐吩咐道“跟著他們先進陽川莊,休整片刻再度起程。”
跟著送葬隊一起走,張朝元看著插滿香火的棺材,忍不住問道“王大爺,怎麼著急,月潮夜還要趕路送屍,不怕撞邪嗎?”
“哎,我們也不想,但雇主催得急,隻能在月潮夜趕路。”
張朝元詫異。
“死都死了,急啥?”
王大爺一瞪眼。
“小夥子可彆亂說!”
王大爺諱莫如深道“這次送葬的可是個人物,乃是常古縣去世的縣太爺!”
“這位縣太爺生於陽川莊,講究落葉歸根,而且出生和入土的時辰不能相差分毫!否則我們也沒必要在月潮夜趕路,陽川莊的人都醒著,等著送縣太爺入土呢!”
張朝元摸著下巴。
“那也就是說這位縣太爺生於月潮夜?”
“那是自然。”
張朝元眉頭微皺,心中有感,繼續追問。
“勞煩請問,縣太爺的逝齡多少?”
“哎,縣太爺並非壽終正寢,而是因突染邪疫,逝年六十五歲。”
聽到這裡,沈夢汐不禁放慢腳步,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