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禮聽著她所言,掩下眸中落寞,繼而出聲道
“沈姑娘有通曉未來之事的神通,如此拚了全力要助在下登基,定有所道理。”
沈稚枝抿抿唇,並不語。
張嘉禮見此,自床榻上稍坐直了身子,狹長眼眸透著深幽之色,“除此之外,這未來國母的人選,想必沈姑娘也另有所意,沈姑娘何不趁此,與在下做個交易?”
此言一出,沈稚枝眼睫輕顫,原本空洞無物、毫無焦距的眼眸,終是泛起些許波瀾。
她早料到,張嘉禮既然敢提出嫁娶之事,必然手握足以製勝的籌碼。
然而,她著實未曾想到,自己意圖扶持沈琴綬上位的謀劃,竟也被他洞悉得一清二楚。
沈稚枝立在窗欞之畔,將那遠眺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穩穩落在床榻之上的張嘉禮身上。
她眼眸清冷,似寒夜中一泓幽潭,薄唇輕啟,“大皇子想與臣女作何交易?”
張嘉禮半倚在床頭,見沈稚枝發問,原本低垂的眉眼悄然揚起,“無論沈姑娘提出何種交易,隻要沈姑娘開口,在下一概應允。”
他語氣溫潤,言至此處,眸光似撚了月色,溫柔繾綣,“但求姑娘,能嫁我為妻。”
沈稚枝聽聞此言,心中一震,表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她心中明白,自己自始至終的目的,便是在張嘉禮登基之後,扶持沈琴綬成為皇後。
若能以此作為交易條件,推動這個位麵回歸正軌,那麼她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這裡的一切也將恢複如初。
張嘉禮敏銳捕捉到她的動搖之色,眼中閃過抹不易察覺的驚喜。
他正欲再言,卻很快覺察,她眼底的猶豫之色以極快速度覆蓋而上。
張嘉禮眸中碎芒似夜空中劃過的流星,轉瞬即逝。
沈稚枝略一沉吟,美目微垂,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陰影。
她承認如此交易讓她極為動心,可若她應下了這場婚約,那褚仇赤那裡,又該如何?
正當沈稚枝滿心糾結,在這兩難抉擇間徘徊不定時,腦海中驟然響起丫蛋急切著急的聲音
【宿主,不過是一場位麵任務罷了,你無需有任何愧疚之感。不管你在這裡經曆多少,傷害多少人。
一旦你離開,他們的記憶都會重置,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就像你從未出現過一樣。
褚仇赤也好,張嘉禮也罷,他們不過是完成任務的工具。你隻需專注於目標,儘快推動位麵回歸正軌,這樣你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沈稚枝沉默不語,內心雖有一絲抗拒,但理智告訴她,丫蛋所言句句在理。
是啊,就算他會因她難過一陣子,待她離開位麵之後,褚仇赤也不會認識她了,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會與她再無瓜葛。
她會有自己的旅途,而位麵中的他們,也會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這般想著,沈稚枝轉眼,朝著張嘉禮略一頷首,表示應允。
張嘉禮按捺住內心喜悅,語氣不自覺放緩,“若沈姑娘心中有所動搖,能否告知在下,為何要這般做?”
沈稚枝沉默片刻,方才緩緩抬頭,蓮步輕移,走到張嘉禮麵前,“我自幼便時常做夢,曾夢到位仙人在夢中指引我,傳授我許多未來之事。
隻是仙人曾嚴詞告誡,未來軌跡既定,猶如天定之規,不可輕易更動,若稍有差池,打破這微妙平衡──”
沈稚枝話語一頓,如墨發絲從肩頭滑落,遮住了她半邊側臉,未再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