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卡洛琳娜的眼中沒有絲毫懼意。她的目光落在黑牛身上，仿佛在研究一張複雜的航海圖。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關係到生死。正如在茫茫大海上，一個微小的判斷失誤就可能導致船毀人亡。
場中，卡洛琳娜摘下帽子向國王行禮。菲利普四世國王高坐看台，他的目光透過精致的水晶鏡片，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場上那個身形矯健的少年鬥牛士。
"terestg，"國王轉向身邊的大臣，"一個貴族小姐，竟敢在這種場合挑戰傳統。
"陛下，那個叫卡洛斯的少年，據說是德·席爾瓦家族資助的平民孩子。"費爾南多·德·托萊多俯身在國王耳邊低語，"雖然身手不錯，但讓這樣的無名小卒參加皇家鬥牛賽，是否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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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四世微微一笑，這位年輕的國王雖然繼位不久，卻已經展現出過人的洞察力。他看著場上那個著裝簡樸卻氣度不凡的少年，意味深長地說“托萊多大人，今天的鬥牛，恐怕會讓您大開眼界。”
場上，這個自稱卡洛斯的鬥牛士正麵對著一頭來自安達盧西亞的黑色公牛。這頭牛的體型幾乎是同類的兩倍，漆黑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鋒利的牛角上還殘留著上一個鬥牛士的血跡。
看台上響起一片驚呼。沒有人看好這個瘦削的少年。
然而"卡洛斯"的眼神卻異常堅定。那雙祖母綠般的眼睛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雙眼睛與德·席爾瓦家族的大小姐卡洛琳娜一模一樣。
是的，這個"卡洛斯"正是女扮男裝的卡洛琳娜。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獨特的味道——塵土、汗水、牛革的氣息，還有看台上飄來的橙花香水味。這是一個注定會被載入馬德裡鬥牛史冊的傍晚。卡洛琳娜·德·席爾瓦站在選手通道裡，聆聽著頭頂傳來的山呼海嘯般的喧囂。
"小姐，"瑪麗亞夫人——她的貼身女官——正幫她整理鬥牛士服裝上的金色綬帶，"您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卡洛琳娜摸了摸腰間那把家傳匕首，刀鞘上的銀色花紋隱約反射著火把的光芒。她記得七歲那年，父親第一次讓她觸摸這把匕首時說的話"在我們德·席爾瓦家族，它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更是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許多秘密的鑰匙。"
"我必須這麼做，"她輕聲回答，目光堅定，"這不僅關係到家族的榮譽。"
三個月前的那場皇家舞會仍曆曆在目。費爾南多·德·托萊多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向她求婚。當她禮貌但堅決地拒絕時，她看到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心寒的光芒。
"一個癡迷鬥牛的貴族小姐，"費爾南多冷笑著說，"也許需要在真正的鬥牛場上，好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兩周後的某天晚上，她的祖父——西班牙皇家艦隊的前任統帥安東尼奧·德·席爾瓦，突然被指控犯有叛國罪，投入了最陰暗的監獄。
"大小姐，"年邁的管家胡安悄悄遞給她一張羊皮紙，"老爺托我轉交給您。他說，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您一定要在鬥牛場上贏得這場較量。"
卡洛琳娜展開羊皮紙，上麵隻有一行用海員暗語寫就的字跡"日落之處，真相之始。東方旭日，新途可尋。"
震耳欲聾的號角聲打斷了她的回憶。卡洛琳娜深吸一口氣，昂首闊步走進競技場。
夕陽的餘暉為她披上一層金色的光輝。金發少女身著一襲深藍色鬥牛士服裝，繡著燙金花紋的披風在風中輕輕擺動。看台上的觀眾爆發出驚歎聲——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優雅的鬥牛士。
"那是德·席爾瓦家的掌上明珠，"看台上有人低聲議論，"聽說她從小就跟著父親在海上曆練。"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在挑戰什麼，"另一個聲音冷笑道，"那頭安達盧西亞公牛可是德·托萊多家族特意挑選的，已經放倒了三個職業鬥牛士。"
高處的貴賓包廂裡，費爾南多微眯著眼睛，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身邊站著幾個黑衣人，神情警惕地盯著競技場。
卡洛琳娜站在場中央，閉上眼睛感受著腳下的沙地。父親曾教導她"在海上航行和鬥牛有一個共同點——要讀懂風向。無論是風還是公牛，都會在進攻前泄露自己的意圖。"
鐵門轟然打開，一頭體型巨大的黑色公牛衝了出來。它的皮毛油亮如緞，肌肉虯結，尖角如刀般鋒利。這頭來自安達盧西亞山區的猛獸，體重超過五百公斤，正用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場中那抹纖細的身影。
但卡洛琳娜的眼中沒有絲毫懼意。她的目光落在黑牛身上，仿佛在研究一張複雜的航海圖。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關係到生死。正如在茫茫大海上，一個微小的判斷失誤就可能導致船毀人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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