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倒台後的第三天,京城陰雨綿綿。
濕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氣息,仿佛預示著新的風暴即將來臨。
"範老大人回京了,"方謙推門而入,衣襟還帶著雨水,"昨夜就進了城,一大早就去見了周延儒。"
李修然放下手中的奏章,眉頭微皺。範景文,這位前內閣大學士突然回京,顯然不是巧合。
"告訴我具體細節,"李修然示意方謙坐下。
"範景文是連夜進京的,避開了城門盤查。進城後先在會同館小住,天不亮就去了周府。"方謙遞上一份記錄,"有意思的是,他的行李中有一個特彆的鐵箱,一直由貼身家仆看管。"
李修然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讓人盯著範府,每天都要知道誰進誰出。特彆是那個鐵箱的去向。"
離開乾清宮後,李修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來到了五軍都督府。天還未亮,但他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刻都至關重要。
"大人,您這麼早?"方謙有些驚訝。
"召集核心班底,"李修然快步走進議事廳,"皇上已經鬆口,我們要抓住這個機會。"
議事廳內,蠟燭搖曳。
李修然的親信們陸續到齊器械所主事張宗元、水師統領鄭芝龍、軍改參讚孫啟明、江南商會代表沈遠圖
"諸位,"李修然開門見山,"昨夜陛下召見,對改革表示支持。但我們要做好準備,改革越深入,阻力就會越大。"
"先說軍改,"李修然在輿圖前踱步,"張宗元,新式火器的產量如何?"
張宗元抱拳答道"回大人,已經建立了三個新作坊。按照您教的"流水作業"法,產量提高了兩倍。但"
"但什麼?"
"但原料供應可能會出問題。聽說有人在囤積精鐵,抬高價格。"
"果然出手了,"李修然冷笑,"沈遠圖,這事你來辦。發動商會成員,從海外購入精鐵。價格貴點沒關係,關鍵是要保證供應。"
沈遠圖躬身"大人放心,商會已經派船去了佛郎機、日本。最遲一個月就能到貨。"
"好,"李修然點頭,"下一個問題軍餉改革。"
孫啟明展開一份文書"按照新製度,軍餉直接發放到士兵手中,中間環節全部取消。但"
"遇到阻力了?"李修然問。
"是的。有幾個衛所的千總,說這樣會影響軍心。"
李修然冷哼一聲"把他們的底細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方謙接話,"都和範景文有關係。"
"傳我命令,"李修然眼中寒光閃爍,"第一,立即對這些衛所進行突擊檢查,重點查賬。"
"第二,派新軍進駐,接管軍需物資。"
"第三,讓禦史配合,徹查這些千總的貪腐行為。"
眾人聽得暗暗心驚。這是要一舉打掉盤踞已久的既得利益集團。
"鄭兄,水師那邊如何?"李修然轉向鄭芝龍。
"已經按計劃進行,"鄭芝龍答道,"新式戰船改裝順利,水師將士也適應了新的訓練方法。不過"
"說。"
"有傳言說我們勾結海外勢力,意圖不軌。"
李修然早料到會有這樣的聲音。
他踱步片刻,說道"讓卡洛琳娜出麵,邀請幾個朝中重臣,去水師基地參觀。讓他們親眼看看,我們的船隻和裝備,都是自主研製的。"
"另外,"他補充道,"把繳獲的荷蘭、滿清戰船也展示給他們看。讓他們明白,不改革就要挨打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軍官培訓,"李修然強調,"新軍需要新式軍官。孫參讚,培訓營籌備得如何?"
孫啟明答道"已經選定了五十名年輕軍官,都是有實戰經驗的。但教材"
"教材我來負責,"李修然說,"我會把現代軍事理論簡化後,編成適合他們學習的內容。"
正說著,方謙突然進來"大人,剛收到消息,有人在朝中散布謠言,說新軍耗費太大,還說"
"說什麼?"
"說我們購買西洋火器,是在資敵。"
李修然冷笑"把各地新軍的戰績整理出來,特彆是皮島之戰的詳細報告。另外,讓器械所把自製火器的成本核算表也準備好。"
"諸位,"李修然環視眾人,"改革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接下來的一個月,就是決定成敗的時候。"
"張宗元,火器產量要再提高。"
"鄭兄,水師演練要加強。"
"孫參讚,軍官培訓要抓緊。"
"沈遠圖,原料供應要保證。"
"還有一件事,"李修然補充道,"滿清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方謙,讓細作多注意他們的動向。"
"已經安排了,"方謙答道,"特彆是在遼東和山西一帶,都布置了眼線。"
"很好,"李修然點頭,"另外,讓卡洛琳娜的商隊多往來於海上,注意搜集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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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眾人才散去。
李修然獨自在燈下研究輿圖,思考下一步行動。
卡洛琳娜推門進來"如何?"
"還算順利,"李修然抬頭,"崇禎已經明白,不改革就沒有出路。但"
"但改革越深入,阻力就會越大。"卡洛琳娜接話。
"我們要搶在對手反應過來之前,"李修然說,"用最快的速度推進改革。"
他列出了行動計劃
"第一周,全麵啟動軍餉改革。"
"第二周,擴大新軍規模。"
"第三周,開展軍官培訓。"
"第四周,整合水陸軍力。"
"還有一件事,"李修然說,"要準備應對滿清的報複。他們一定會"
話未說完,方謙急匆匆闖入"大人,遼東急報!"
李修然接過密信,神色凝重"果然,滿清開始行動了"
次日早朝,大殿內剛剛升起的檀香還未散儘,範景文就迫不及待地出列。
"陛下,"他佯裝悲痛,"臣有本奏上。近日朝中奸佞當道,排除異己,臣實在憂心如焚。溫體仁、楊嗣昌之案,背後必有圖謀"
話音未落,禮部尚書倪元璐立即站出"範大人此言差矣。何人奸佞?何人排除異己?還請明示。若有真憑實據,何不說個明白?"
範景文冷笑"倪大人何必明知故問?這些案子的來龍去脈,朝野上下誰不清楚?有些人借懲奸之名,行排除異己之實,其心可誅!"
"荒謬!"倪元璐反駁,"範大人離京多時,恐怕對朝中事務並不了解。這些案件,證據確鑿,豈是你說的那般?"
兩人唇槍舌劍,看似爭論案情,實則都在試探對方的立場。
朝會結束後,李修然正準備離開,卻被範景文攔住。
宮牆下的青石板上,兩人四目相對。
"李大人好手段啊,"範景文意味深長地說,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不過,樹大招風。李大人年紀輕輕,還是要多加小心。"
"範大人教誨的是,"李修然不卑不亢,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有些人怕是忘了,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當夜,李修然書房。
幾支紅燭將眾人的影子投在牆上,隨風搖曳。
"範景文此人老謀深算,"孫承宗捋著胡須說,"當年在內閣時就以善於鑽營著稱。這次突然回京,必定不簡單。"
卡洛琳娜遞上一份密報"已經查明,範景文前幾日在濟南秘密會見了滿清的使者。根據線人回報,那個神秘的鐵箱,可能與東廠有關。"
接下來的日子,李修然派出大量密探,追查範景文的一舉一動。
"發現了,"小六興衝衝地來報,"那個鐵箱裡裝的是東廠的秘密檔案!範景文在暗中收集這些材料,準備"
"準備要挾朝中大臣,"李修然接過話頭,"看來他是想借此東山再起啊。"
李修然決定設下一個陷阱。
首先,讓人暗中散布消息有人願意高價收購東廠的秘密檔案。同時,又派人假扮商人,與範府的管家接觸。
"範府已經上鉤了,"方謙報告,"他們開始主動兜售檔案。不過"
"不過什麼?"
"他們似乎在等一個更大的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