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七府聯賽女探花?”,謝陳虎軀一震,手中切肉的菜刀竟砍在手指上,產生火花。
尹焰童稱千真萬確,這是自己在白藏那裡打聽到的一手消息。
謝陳驚訝無以複加,他一直以為尹焰童的親姐,尹弱,是個性格剛強,執意為家族複仇的小女孩,要在山下曆練增強實力,沒想到,她消失的這一年竟然是代表割闕山參加北境七府聯賽去了。
“我還如何有臉做師叔?”,謝陳欲哭無淚,使勁剁砍桌案,整個木屋都在晃動。丹斤府老府主登山拜訪時,對他寄予厚望,以為謝陳會去參賽,雖然白藏明言謝陳資質平平,沒有可能,但少年私底下可一直憋著勁,想做出一番事業讓師尊刮目相看。
如今,一年都過去了,他還真如白藏所說,表現平平。
“不爭氣玩意,翠儀都突破不了!”,謝陳看著自己雙手,怒火蹭蹭往上漲,同時,心底也湧出深深地無力感,還有掩飾不去的失落與自卑。
他是師叔,卻無緣翠儀,不能參賽,而現在突然得知,自己的師侄在他無法踏足的領域上一路廝殺,奪得了極高名次,這令人無奈。
尹焰童也不平,撅著嘴說道“隻是得了個第三而已,師公那張老臉都笑成花了,姐姐也就是仗著比我年長,不然我可也要與她比劃比劃!”。
“這話你我師侄清楚就行,有本事也要去外麵滅殺仇敵證明自己,萬不可窩裡橫”,謝陳扭頭間瞥見白影走入草甸,忙勸誡尹焰童。
小家夥張牙舞爪,“就是不開心,師公太偏心些,我若是姐姐這般年齡,定要摘得魁首之名帶回割闕山”。
“有魄力”,白藏臉上掛著笑,對尹焰童的誌氣予以肯定,接著又說道“你要是能以翠儀中期修為擊敗一眾翠儀後期,莫說探花,隻要不死在大賽中都算你本事,謝陳下次為你做慶功宴”。
尹焰童頓時安靜,顯然,他心裡清楚,這樣的難度實在太大。
謝陳張大了嘴,再一次被尹弱的戰績震驚,“這位大侄女,如此凶猛?”,他難以置信,可是白藏所說肯定不假,不得不信。
“真是彆人家的好孩子!”,謝陳苦笑,有尹弱這樣的珠玉在前,難怪山主對自己態度冷漠,連尹焰童的最受寵地位也難保。
他感到壓力很大,自己是二代師叔,可是尹弱尹焰童這兩位師侄天賦一個比一個強悍,無言以對啊。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一直忽略的問題,尹弱這般悍勇,絕不是十三四歲小女孩能做到的,於是,他對著尹焰童問道“你姐貴庚?”。
“比你略長,二十歲”,尹焰童不解,“師叔問這做什麼”。
“二十歲啊,比我大一歲,修煉時間長,能有這般成就不奇怪,不奇怪,哈哈”,謝陳兀自大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稍稍好受一些,如果尹若比他年歲還小,那他可就真是無地自容了。
雖然多了一個比自己還年長的侄女,感覺有些古怪,但謝陳也能接受,幺兒出高輩嘛,自己是小弟子,輩分自然水漲船高。
尹焰童挖苦道“師叔,明年你也到不了翠儀中期”。
“討打!”,這話觸及到謝陳逆鱗,他拿起菜刀就跳起,隔著案板追趕尹焰童。
白藏是來查看謝陳工作的,發現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隻有二十幾道冷盤擺在外麵案桌上,熱菜,是一道沒有。
“宴席都做不好,馬上午時了,你這當師叔的,就這般敷衍?”,白藏已經極為不滿,語氣很嚴厲。
謝陳委屈更甚,啪的扔下菜刀,喊道“我做不了,昨天采買物資一個人扛上來,草甸都快堆滿了,還要連夜挖山劈木建造洞府,收拾老鬆嶺,整晚沒睡,大早上起來做菜,我分身乏術”。
白藏擰眉,就要嗬斥,謝陳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師尊,不是我敷衍,那堆成山的食材,讓我做成菜席,是真做不來啊!”。
確實,這些活雖然繁劇,但謝陳並不勞累,唯獨白藏要求冷盤七十二、熱菜一百零八,讓他為難。
“我主業是割闕山弟子,是修煉,不是萃仙樓的廚子,一輩子在灶上使勁,做不出這般花活”,謝陳拉著白藏手臂訴說委屈。
能做出這二十幾道冷盤,還要兼顧造型搭配,葷素相加,已經窮儘了他的手藝。
“就是,天氣也熱,做些涼菜下飯,做多了還容易壞,浪費了不是”,尹焰童也在替謝陳開脫,對師叔的辛苦有目共睹。
謝陳暗地裡對著尹焰童擠眉弄眼,心想小侄子還是心疼自己的。
隻是他這說辭根本站不住腳,割闕山是白藏道場,仙家聖地,氣溫變化不如外界大,甚至,隻要白藏願意,還可以讓老鬆嶺在這夏日也終年結出寒冰。
不過謝陳說的倒給白藏提了個醒,看弟子這模樣,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趟,他探手朝北方天空伸去,手掌霎時變大,遮蔽了半邊天空,引起風雷激蕩,北境大地上山峰顫動,地麵起伏,無數仙家洞府被驚動,紛紛飛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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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尊巨大到遮蔽一域的法相令眾生震撼,無數宗門擺出大陣,以為割闕山主要行殺伐,心神俱驚。
“難道白魔要開殺戒,抹平北境七府?”,盧府的高空上,鐘閻王出現,站在盧先身側,看著白藏的遮天大手,繚繞著無上氣機,他神色凝重,擔心爆發大戰。
盧先搖頭,他也不知白藏深意,這位盧府府主,一域之尊,此時也感到心驚,盧府與割闕山相鄰,最易被針對。
“衝盧府去了”,鐘閻王大叫,因為白藏的法相探入了盧府深處。
盧先大驚,就要催動宗門秘法,喚醒護山大陣。
可是,白藏來得快,消失也快,眨眼就退回割闕山,巨大手掌縮回,天空恢複清明。
“他好像,襲擊了萃仙樓?”,盧先不可置信,堂堂割闕山主,鬨出這般動靜,就是為了對付他境內一座酒樓?
“不止,帶走了所有廚子與灶具”,鐘閻王看的清楚,白藏掌內,萃仙樓的廚子俱全,麵色驚恐,喊叫著被白藏帶走。
“他有病吧!”,盧先破口大罵,儒雅書生氣全無,他寧願相信是白藏練功出了岔子,變為癡癲。
“白魔行事,就是這般無常”,鐘閻王苦笑。
老鬆嶺上,幾十名廚子小廝摔落在地,哎呦喊叫不停,還有膽子小的女廚,當場哭泣。
“王師傅,麻煩你了”,白藏對著領灶大師傅解釋一通,並讓他們抓緊備製宴席。
這位領灶大師傅名王亭,是位年輕的仙廚,腰間係白裙,手藝極高,撐起了萃仙樓一半生意,本人也是位風度形象俱佳的美男子,與白藏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
王亭苦笑,抱怨道“白山主照顧萃仙樓生意,是我等榮幸,隻是要我們上門定製,也大可不必用這般激烈手段吧”。
白藏表示時間緊張,耽誤不得。
王亭也是經曆過豪門巨閥無數次邀請上門私人定製大場麵的名廚,很快就穩下一眾廚子,安排分工,幾十人架起鍋灶案板,就在草甸上鋪開陣仗,忙活起來。
老鬆嶺從未有今天這樣熱鬨,謝陳與尹焰童穿梭在後廚中,四處觀看,不時驚呼,真是開了眼界。
“哇,師叔你看,那油爆三蛟脆,是用赤蛟、玉蛟、金蛟的肚胃最鮮嫩部分爆炒而成,要求十息出鍋,對廚藝要求極高”,尹焰童驚呼。
謝陳也盯著一位大廚出神,“這道文燉四套寶,是用修煉幾百年的鵪鶉、墨鴿、凰血雞、彩翎雁去骨一一套進皮肉燉煮,是很少見的功夫菜”,他看得很仔細,想要暗中學習下來。
“術業有專攻,厲害”,謝陳讚歎,這些仙廚展現出了極高的職業水準,備菜切肉冷熱灶分工明確,配合行雲流水,像是在看一場免費的萃仙樓後廚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