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些寶物,你能在翠儀境更進一步,到決賽中也更有把握”,謝陳邊走邊打嗝,口中全是藥香。
袁寧江背著大包小包,胸前袖袍中鼓鼓囊囊,甚至連褲腿都打了結,塞滿了從流霞宗寶庫中拿來的寶貝,他同樣撐到走不動,身上的翠儀道光起伏不定,壓製不住,這是要進一步突破的征兆。
兩人將三座洞窟糟蹋一番,揚長而去,此時已來到丙一區,這個賽區空氣寒冷,大地飄雪,遠處天邊,還有四五座高大的雪山,地麵河流全部結冰,到處都是雪白,嗬氣都有霧息。
“難怪流霞宗寶庫中有雪山寒竹瀝,這種靈液,隻有大雪山上的寒竹林受熱氣蒸發才能凝結,丙二區根本沒有這種地貌,想來是蔚盈帶人在丙一區采取獲得”,袁寧江恍然大悟。
謝陳望著那幾座高山,雄偉險峻,大片的黑色石岩裸露,剩下的區域全是冰層,兩種色差天然結合,氣勢壯闊,他說道“丙一區是修明宗的道場,那位背劍青年與羅魚讓有血仇,破境後第一時間殺到甲七區報仇,結果不敵,含恨退賽,丙一區自然就成了真空,流霞宗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順勢侵占過來,合乎情理”。
無他,賽場內大家都是競爭對手,誰也不會仁慈。
“去大雪山上閉關,我再為你最後護道一程”,謝陳笑道。
袁寧江心情有些沉重,趕路時顯得沉悶。
“不必擔心,我既然主動殺伐,定有保命法,不會輕易死去”,謝陳寬慰道。
袁寧江張了張嘴,有千言萬語,一時竟說不上來,隻能歎氣。
兩人對這個話題已討論過數次,謝陳念念不忘,要去複仇,反殺巫道宗!
袁寧江先是驚駭,可看著少年眼中無法壓製的怒火,也有些釋然,以巫道宗和嶽雲舉為首的七府弟子,高舉屠魔大旗,攜令北境宗門勝地一起出手,跨區遠行,不惜勞師動眾,也要扼殺謝陳,像跟在獵物身後的狼群,嗅著血腥味剿來,至今也不停歇,他們狼狽逃竄,不得安穩。
“隻因為我是割闕山弟子,就肆意舉起屠刀,真以為我這幼魔好欺?”。
“我的新仇舊恨,你的連帶通緝,還有雲如夫和溫嵐被迫退賽,一樁樁恩怨,也該了結了!”。
謝陳心中有痛,更多是恨,自己被追殺不算,但連他身邊親近的朋友也慘遭牽連,無法忍受。尤其是,那個在昊霖宗壓迫下精神崩潰的李禁雄,無非是資助一些錢財,就被有心人盯上,百般折磨,落魄少年扔出螢金,斬斷聯係,那一刻,謝陳心境撕裂,胸中刺痛,幾乎要吐血,至今想來還是難以忘懷。
“仗勢欺人,逼迫良善,不可饒恕!”,謝陳心意堅定,即使袁寧江如何勸阻,也不能改變。
“修行、修行,本就逆境而行,修的是天地大道,行的是真心本源,不能手刃敵仇,要這一身修為何用?”。
“他們參賽,本就是為殺我,斷絕割闕山傳承,正好,我參賽也不稀罕那些進入七府的機會,也是為磨礪自身,就讓這些嗜血狼群,成為我破境的磨刀石!”。
謝陳一直以來的忍耐,如今終於有機會發泄,斬殺複太子後,他就對著巫道宗公然宣戰,現在,決定要主動出擊,扭轉局麵,更是為自己抒發胸臆。
“你安心閉關,服用雷雲獸內丹,爭取在翠儀境初期上徹底穩固下來,才能自保”,兩人在雪山上找到一處洞穴,謝陳要袁寧江靜心,同時,將百元浩凝菊也取出,讓他一同煉化、吸收。
袁寧江推辭不過,隻好在洞中修煉。
“一路逃往,袁半仙即使早早破境,也沒有合適機會打磨修為,翠儀境氣機已經開始虛浮,這次融合諸多靈寶,道基夯實,也許能更進一步”,謝陳自語,他也知曉袁寧江的弊症,所以執意要為他再護關一次。
“以他的天資,比昊霖宗吳競強上太多,與岑諒也差不了多少,修煉得當,戰力驚人,不說壓過七府傳人,但自保是絕對沒有問題”。
黑暗中,有雷光閃爍,霹靂電文橫行,很快,淡金色的菊花也發散光芒,絲絲縷縷的精純藥力鑽入袁寧江口鼻,為他助力。
白衣下,濃鬱的黃色亮光不時生滅,隨著袁寧江的呼吸而噴薄,謝陳驚訝,“淨錯花真不愧是奇藥,一花難尋,能疏通修士經脈,自行糾正修行中的差錯,過了這麼久,藥效依舊驚人,半仙好福分!”。
謝陳相信,此次閉關,袁寧江必定會有巨大提升。
他自己也摸出幾片肌清梨蕊,吞服下去,想要厘清身體內的暗傷,戰鬥不斷,數次生死徘徊,謝陳擔心殘留有不易察覺的傷勢。
花香很濃,藥力也夠足,可以清晰感知到,梨花蕊在喉間就化作清泉,沁入體骸中,冰冰涼涼,但是,並沒有效用。
“似乎根本就不吸收”,謝陳皺眉,他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自己的體魄,也不知是被白藏打磨太過強橫,還是被一缸缸藥液熬煮,產生了耐藥性,對賽場內各種仙草都有抗拒,越是有特殊效果的靈藥,如肌清梨蕊,就越是起不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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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熬製寶藥,用的也就是割闕山內常見藥草,並沒有奇藥,最多的無非是老鬆針,怎會如此?”,他疑惑不解,也曾懷疑過,橫長在石壁上的老鬆不簡單,可相處了幾年,什麼也沒發現。
“隻能回去後請教一下師尊了,尹弱大魔女應該也知曉,她見多識廣”,謝陳獨自冥想,想到了老鬆嶺,木屋甲,木屋乙,想到了一身白袍,比袁寧江俊朗百倍的山主,想到了無數個深夜依舊盤坐老鬆,對著壯士負石圖苦修的尹弱。
“一副石刻而已,至於整日整夜觀察嗎?”,想到此處,謝陳啞然失笑,搞不懂妖冶的大侄女是何意。
突然,他低聲說道“此番大賽,定要破境,出去後與魔女比試比試,拿回我當師叔的尊嚴!”,謝陳滿口苦澀,被尹弱欺壓太慘了,那個如妖似魔的華色天女,實力變態,脾氣也驚世駭俗,目中全無長幼尊卑,不僅沒叫過一聲師叔,還大逆不道地要謝陳每日喊姐,天知道,堂堂七尺男兒臉麵被扔在草甸爛泥中踩踏了多少次。
“仗著年長一歲,就肆無忌憚,早晚要找回場子”,謝陳咬牙,強行給自己打氣,不要怕,比試而已,她又不敢真個打死自己。
最後,他想起了尹焰童,下山前,小家夥長高不少,稚氣也褪去幾分,但還是虎頭虎腦,是山上唯一對自己態度尊敬的人,“我不在家,小虎崽每日還要照顧魔女,當真悲慘……”。他吱吱笑起來,活像個黑袍老鼠。
兩天後,袁寧江起身,氣機全部收斂,融彙一身所學,徹底在翠儀境踏穩了腳跟,實力飛升。
他將白刀歸還給謝陳,兩人鄭重道彆,趁著夜色,白衣在雪山中前行,茫茫大雪遮蓋了他的行蹤。謝陳在洞口久久凝視,直到徹底看不見。
“我一路前行,不再刻意隱藏,為你吸引一部分注意力,減去壓力”。
“不必擔憂,我會去甲十區等待,你若大仇得報,也可儘快趕來,攜手打進中心陣台”。
袁寧江最後的話語縈繞耳旁,謝陳無聲道珍重。之所以選擇在甲十區駐足,是因為那裡還有兩名同伴,與雲如夫他們相同,都是散修,謝陳在參賽前也曾見過,叫遊夢、遊翔,兩位親弟兄,與眾人分散在不同賽區,他們逃命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尋找,袁寧江放心不下,想要去查看。
謝陳盤坐在洞口,隱在暗光中,黑袍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很難發現,他背負白刀,全身光焰被壓入體內,無一絲外溢,氣機幾乎消失。
“巫道宗、嶽雲舉、呼鮮通,先拿你們開刀……”,謝陳看著高空法鏡低語,能看到,這些人已經圍到了丙三區,正與丹斤府問詢。
謝陳好奇,他們經過丙四區時,特意去往戰場查看,但並未見到蔚盈和莘言的身影,流霞宗眾弟子,全部隱去不見。
“想必,流霞宗內亂,她們也不願讓外人看笑話”,謝陳如此猜測。
“晁措,幼魔必定經由你丙三區,請如實相告”,麵對丹斤府,嶽雲舉也收起了傲視一切的心態,客氣許多。
“不錯,前幾日他們破開壁障,我遠遠凝視,可幼魔並未停留,殺進了丙二區”,晁措笑容溫和,麵如潤玉,說起場麵話眼睛都不眨,全身都透露著誠懇。
“他們在丙四區遭遇流霞宗伏殺,艱難逃脫,估計正在蔚盈老巢中搜刮寶物”,晁措補充道,對這位近鄰,他也了解到了一些內幕,隻是沒有明說。
嶽雲舉一行準備拜彆,巫道宗突然問道“晁措,丹斤府是否有意參與,一起誅殺魔頭?”。
晁措驚愕,而後婉言拒絕,“丹斤府售酒為生,和氣生財,不好鮮明出手”。
巫道宗了然,也不強求,畢竟這是同層次的大宗,沒必要撕破臉皮。
呼鮮通斜眼掃來,陰惻惻說道“奉勸你們不要與羅魚讓一般,私自藏匿幼魔在賽區內躲避,不然……”。
他這是赤裸裸的警告與威脅。
丹斤府眾人全都變色,晁措也發怒,溫和形象大變,打出一掌,迅如電火,拍擊在呼鮮通胸前。獸皮漢子驚駭,想不到晁措突然出手,忙攔臂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