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陳宛如瘋癲,他在返回店鋪後就將蘇老板的變字真訣和闡述,全部詳細記錄在說經後續,每日翻看,什麼旁事也不再關心,對著那冊薄薄的冊子研讀,日夜不停。
就連店內一應事物也全部放下,不允打攪,坐在後院石桌旁,將經文攤開,凝神注視,時而沉思,皺眉不語,時而發笑,神色癡狂,時而閉目,魂遊天外,一副入迷模樣。
“變字一途,由簡至繁,變化何止萬千,可以說是紛繁無窮儘也,”謝陳念念自語,聲音低沉,旁人聽不清楚,“蘇變之法,蘇變真義,囊括商賈精要,參悟透徹便可破繭化蝶,但是,山貨鋪要變往哪裡?”
曲濤和張大眼很擔心,“鴉掌櫃已經不正常,再這樣下去,怕不會走火入魔吧?”
“我沒事,神識清明,正在思慮店鋪未來,”謝陳卻讓他們不要擔心,轉而就說出了令大家震動的話語,“將鋪麵搬至廟山街,與外地客商近鄰,會不會好一些?”
張大眼唯恐他深陷蘇老板迷霧,頭腦發熱,做出衝動選擇,勸道“千萬不可!二次開業至今,好不容易穩定下局麵,客源剛開始適應,生意蒸蒸日上,但腳跟尚是沒有紮入土壤的浮萍,貿然變動,隻會傷筋動骨,得不償失!”
曲濤憂心忡忡,道“大多數時候,掌舵人不要隨意折騰,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最好的商道。”
謝陳被迫取消搬遷的想法,歎道“你們都不支持我,那就一起想辦法。”
可是,這麼短時間內,他們哪裡能想出妙計,讓店鋪業績能突飛猛進。
“既然無法,就依我錦繡梯,”謝陳在一個深夜將眾人召集起來,說出了又一個想法,“我們隻售賣山貨,太過單一,求變之理,務在突破思限。大眼,明天你就發動以前的散修老夥計,讓他們各種珍奇物件過來,無論是大件的屏風木椅神性塑像,或是小物稀寶瓷器玉碟手把玩意,老坑石、新織綾羅、斧鑿盆鍋擺件靈植,我們大量收購,到時全擺放出來,老謝山貨鋪,要囊括天下奇珍!”
“烏鴉,你與我一起,去賈隊長、火淨、百木大師那裡多走動走動,他們手裡應該也有不少好玩意。”
曲濤直撮牙花子,“掌櫃的,你想將鋪子變成雜貨鋪?”
謝陳很不滿,“不是雜貨鋪,是兼具成品藥丸、法器、古籍殘本、日常家什的大熔爐,讓顧客進一門而買儘天下物。”
烏鴉撲扇一雙大翅膀,讓後院刮起了大風,“你涼快涼快再說,就咱們這小店,憑什麼敢喊出這麼大的口氣?想什麼都賣,到頭來隻能是不倫不類,連曲濤所說的雜貨鋪都不如。”
張大眼也表示反對,“售賣丹藥、法器,咱們沒有匠師,沒有積累,拚不過吳家鐵鋪,也有擠占人家買賣的風險,其他的物件,牛角寨都可大批量采購,至於跑到我們小店來磨腿嗎?”
“什麼都眼紅,到最後得不償失,不如專心營運山貨,將名聲深耕進鬆煙邑和來往商隊,這才是正途!”
謝陳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
“知曉你心切,但也不能一味賺錢,將鋪子帶向深淵,目前局麵,先穩定下來再談後續。”大黑鳥提醒道。
“你們就是安於現狀,不願拚搏!”沒多久,謝陳又有了新思路,對著三人一通批判,“不求變,不去嘗試,山貨鋪和那兩家同行有何區彆?”
曲濤哀嚎道“不要變了,這樣挺好,我們胸無大誌,求個安穩。”他真擔心謝陳受到刺激,做出一些決定,讓店鋪倒閉掉。
“短淺,現在收益可以供養你們修行至千元境,以後呢?合彙境所需要的資源百倍提升,到時再心急也無用!”
不得不說,謝陳這句話讓他們驚醒,作為修士,誰願終生不前,一輩子蹉跎。張大眼低著眉眼問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這是一條沒有經驗借鑒的道路,不敢說絕對有用,但總要邁出去才知冷暖。”謝陳順勢提出了自己的新法,“招募一批店員,製作露天展台,打出我們的口號,讓他們去往各處,做背包賣貨郎也好,席地宣揚也罷,去扁柳鎮擺攤都可以,隻要能賣出去貨品,一切皆由他們自行做主。”
烏鴉甚至開始躍躍欲試,“好主意,請一些俊男靚女,比我們三個風吹日曬的要好不少,而且,擴大了售賣範圍,肯定有益!”
這條建議終於得到了一致認同,隔天他們就開始行動,張大眼找了十人,男男女女站一排,於店門外成一條亮麗風景。
“各位,明白你們的職責嗎?”張大眼大吼。
“服務第一,做出老謝山貨鋪的口碑,賺錢、賺錢、賺錢!”十個年輕人齊聲高呼,三仗河水都在顫動,在街坊中引起很大反應,鄰居們紛紛走出來觀看,交頭接耳。
“蘇老板,你又給鴉三支了什麼妙招?”
茶莊的中年男子亦是滿臉苦笑,不得其解,他有心想要解釋,但又覺得無話可說,謝陳確實是在依照蘇變真義做事,挑不出毛病。良久,他歎息著走回茶莊,“這小子真能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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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眼再次大喊,“你們的宗旨是什麼?”
“童叟無欺、貨真價實、鴉掌櫃萬歲!”,十人臉色激動,心潮澎湃,宛如將要上場殺敵的將軍。
謝陳臉色尷尬,強烈要求將最後一句去掉。
然後,他和大黑鳥為十個人分彆送出包裹,交代道“六名男子自行去售賣,無論你用何等手段,帶回來螢金就行。最多五天,必須回來核對一次賬單,補貨後再次外出。幾個女子麼,就去集鎮內搭建展台,沿街攬客!”
老謝山貨鋪的外賣大軍浩浩蕩蕩出發,帶著謝陳的期待,在朝陽中奔赴各處,開啟新的變革。
謝陳取出百木傀儡在開業時送來的獸皮紙人,吹了口氣,乾癟的紙皮頓時飽滿,變做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仔細看去,與他模樣還有四五分相似。
烏鴉笑道“仿照你做出的傀儡,可以叫做鴉四掌櫃。”
謝陳臉色一黑,“黑貨,休要偷懶,你和大眼,帶上獸皮紙人,去展台和那些賣郎身後,多多護持,照看著生意。”
“你呢?”烏鴉覺得謝陳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他自己卻在偷懶。
“我自然是要再思索一些彆的門路!”謝陳振振有詞。
張大眼和烏鴉走遠了,他們在低聲交談,“這,能行嗎?”
“以前我們三個去售賣,反響平平,此次故技重施,怕是收效甚微……”
“還是有區彆,增加了貌美少女售賣,並且人數也多,說不得會有不同……”
謝陳這一手,看似並無太大的變化,但一張大網撒出去,倒是讓老謝山貨鋪的名聲再次響徹,讓很多人圍觀。
“鴉三掌櫃就是年輕,能折騰,花樣真多!”
“老謝山貨鋪,開創了鬆煙邑新的售賣潮流!”
大部分居民津津樂道,謝陳所做,為他們平靜的生活投入不少樂趣,看熱鬨的人比買貨品的還多。
“不想辦法提升品質,整日琢磨這些歪門邪道,他走不遠!”
“看他能蹦跳到什麼時候……”
自然,也有人看不慣,不滿,認為謝陳太活躍,最近幾個月,到處都是他的身影,鴉三大名如雷貫耳,躲都躲不過去。
這其中,尤以那些同行看來的目光最為陰沉。
無論怎麼說,一天時光吵吵鬨鬨度過,謝陳和曲濤在店鋪中望眼欲穿,等到大部分店員返回,迫不及待開始清點收獲。
“提升有限,並沒有比平時多賺錢……”曲濤核對過後,生出了懷疑,“老路重走,能有效果嗎?”
謝陳讓大家不要急,“這隻是第一天,許多事情往往需要時間發酵,才能看出真章。另外,還有幾個人未歸,他們去了遠處,說不定收獲巨大,再等等看。”
五天後,大家盤算下來,頓時心涼,因為售賣業績還是毫無起色。
並且,還有兩個人跑了,攜帶著售賣貨品,不知去了哪裡,這讓謝陳臉色鐵青,“沒賣出去多少螢金,反倒虧了不少,張大眼,你從哪裡找的人?這般不可靠!”
張大眼臉色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