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一出屋子,就看見了朝她走來的安陵容,頗有些動容的迎上去,“陵容,你怎麼這個時辰來了?日頭這般大,也不怕曬著。”
安陵容心中不無波瀾,但很快就壓下去了。
“我午休的時候夢見了眉姐姐這的好茶好點心,一覺醒來饞得厲害,一時半刻也等不得了,姐姐可彆怪我冒昧上門呀。”
沈眉莊正要笑話她兩句,卻見她眉宇之間有急色,心思一轉就明白這是她的借口,“你呀,跟個孩子性子似的。”
說著,她看向一旁伺候的宮人,“沒聽見安小主的話嗎,還不快去準備。妹妹,咱們進屋說話。”
進了屋裡坐下,安陵容顫抖著身子拽住沈眉莊衣袖,小臉也煞白煞白的,一副受驚不淺的模樣。
“安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沈眉莊問了一句後,趕緊讓采月上一盞溫水來,“妹妹先喝口水定定神。”
安陵容怯怯的接過水,隻是那手還是抖的,一杯八分滿的溫水蕩出來不少,片刻功夫就濕了衣袖。
“小主,小心。”菊清趕緊用帕子蓋住濕了的袖口,又從安陵容手裡拿走水杯。
見她這番模樣,沈眉莊越發擔心,轉頭問起了菊清,“發生了什麼?怎麼將安妹妹嚇成這般模樣?”
菊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看了安陵容一眼,見她沒有阻攔的意思,這才將剛才她和安陵容偷聽到的秘聞說給沈眉莊聽。
“貴人小主容稟,奴婢與小主在園子裡,不小心聽到夏常在跟她的宮女說……”
她期期艾艾的看了抬眸看了一眼沈眉莊,才又繼續道,“她說,說早知碧答應會如此受寵,當日就不該費心設計碧侍寢。”
“還說,還說雖然離間了您跟莞貴人的關係,卻給莞貴人送了個更得寵的幫手。”
說完,她深深的垂下頭。
沈眉莊臉色變幻,雙眸一時無神。
竟是夏常在!
“眉姐姐,”安陵容此時終於回神一般,伸手的拉了拉沈眉莊的衣袖,“我們離開的時候鬨出了動靜,夏常在許是發現了我和菊清,她,她會不會殺人滅口呀?”
說著,她蒼白的小臉上流下兩行淚水,“姐姐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眉姐姐,眉姐姐,嗚嗚嗚——”
安陵容哭的不能自已。
沈眉莊臉色難看,卻也隻能先隱忍下。
她拉著安陵容的手,柔聲安慰她,“妹妹彆怕,你是皇上嬪妃,誰敢傷你性命?”
安陵容抬起哭得紅彤彤的眼睛,“可是,可是夏常在為了離間姐姐和甄姐姐,連皇上都敢算計,我、我一個小小的常在……”
沈眉莊咬牙,耐心寬慰安陵容,“陵容彆擔心,萬事有我在。夏氏的父親是包衣佐領,宮女們出身包衣,有幾個迫於夏家的權勢,為他們所利用不稀奇,隻要咱們將身邊的宮女底細查清楚,自然就無需擔心了。”
安陵容被這話成功安撫,卻還是心內惴惴“可是我……”
沈眉莊拍拍她的手,“這事交給我,正好我正跟著皇後娘娘學習料理宮務,查幾個宮女的底細很容易。”
安陵容這才徹底放心,朝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陵容又給姐姐添麻煩了。”
“說這些外道話做什麼?若不是為了我,你也無需冒險偷聽夏氏的話,白白被嚇這麼一遭。”
“眉姐姐……”
“安妹妹……”
一時兩人冰釋前嫌,親近了起來。
稍作梳洗後,安陵容與沈眉莊重新坐在了桌旁。
安陵容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剛才哭得太投入,這會兒口乾舌燥的。
放下茶盞,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沈眉莊問“眉姐姐,那這事,你準備告訴甄姐姐嗎?”
沈眉莊神色複雜,雖然確定了浣碧之事是被人算計,但是甄嬛事後那冷漠敷衍的態度並不是假的。
她心裡到底還是生了嫌隙,隻是……
沈眉莊看了一眼低眉垂首站在一邊的菊清,這個宮女是甄嬛的人,她知道了,甄嬛自然也就知道。
“這事,碧答應和莞貴人到底也是受害的一方,自然也是要告訴她們的。”
安陵容眼睛一亮,剛才沈眉莊叫甄嬛“莞貴人”!
她唇角蕩開一個隱秘的笑容,十分故作的問“那姐姐什麼時候去?”
她敢保證,以沈眉莊高傲的性子必定是不會去的。
果不其然,沈眉莊歎息一聲,道“安妹妹有所不知,因浣碧在閒月閣裡被皇上看上一事,隻怕嬛兒也在心裡怨上我了。這事,怕是還得勞煩妹妹你走一趟。”
沈眉莊思前想後,覺得繼續跟甄嬛保持“姐妹關係”更有益處,哪怕隻是浮於表麵的友好關係呢,總得要把以前給出去的拿回來才行!
沈眉莊原以為安陵容必會一口答應,哪想她竟然麵露哀色的拒絕,“姐姐,非是我不想去,實在是……”
她輕咬下唇,紅著眼眶看向沈眉莊,“姐姐可還記得我們來園子的第五日午後,姐姐與甄姐姐在園子裡賞景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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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莊正欲點頭,卻突然想到了那日浣碧僭越的話,她瞪大眼睛,“陵容,你都聽見了?”
那一日,她與甄嬛賞景時,那浣碧刻口出狂言極儘口舌之利貶低陵容。
安陵容垂淚點頭,“非是我有意偷聽,而是那日去拜見莊嬪姐姐時路過假山,正好聽了去。不瞞姐姐你說,浣碧那日的話,我也並非第一次聽到了,我、我知我出身不好,可浣碧、浣碧實在是太過分了。”
沈眉莊心疼的給她擦眼淚,難怪陵容近來幾乎不與她們往來,源頭竟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