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親自去問,昭儀娘娘自然是會知無不言的。這也算全了您對華寧長公主的關懷之心。”
昭明帝抿了抿唇,核桃白玉糕甜而不膩的淡淡甜意還在他的舌尖回味。
心中卻是一片苦澀。為何要欺騙朕?為何不相信朕可以護你周全?
是覺得朕不值得信任依靠?還是說你有更多欺騙朕的事?
他緩緩捏緊了手心,第一次感覺到對一件事對一個人畏手畏腳。
久到王福都以為陛下又愣神了,昭明帝如同青鬆枝頭雪一般的清淩嗓音再次響起。
隻有一個字“嗯。”
洗月軒
“娘娘,要傳晚膳嗎?”香芸問道。
祝皎玉放下手中書冊,算了算時辰,聲音輕柔開口“不必,再等等。”
香芸則是有些遲疑地咬了咬唇,“娘娘,您是要等陛下嗎……采芹已經出去候了許久了。”
香芸心中有些打鼓,這些日子昭明帝一直都沒來洗月軒。
娘娘現在開始涉及宮中宮務,手裡有了權力,日子自然不會如剛入宮時一樣被苛待。
但前頭皇上每月就屬到洗月軒的日子最多,如今卻是近一月未曾踏足,難免會有些難聽的聲音、冷嘲熱諷的言論。
祝皎玉卻是淡定得很,她微微頷首“陛下會來的。”
昭明帝如果真的惱了她,為何還在那日幫她說話呢?
不破不立。
有的人隻是自己心中彆扭,需要外力推上一推。
……
昭明帝行至湖附近,就遠遠看見了洗月軒閣樓的飛簷一角。
綠白琉璃瓦,在日光下流光溢彩,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昭明帝頓住腳步,遠眺著前方,有些煩躁地轉動指間玉石扳指。
“陛下……”王福適時提醒道,“您說要去要核桃白玉糕的方子給華寧長公主。”
昭明帝從鼻腔中憋出一個“嗯”,緩緩開口“朕又未說不去了。為難你提醒一番。”
昭明帝移步大步向前,王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連忙跟上。
轉過假山,就見湖畔有個湖藍宮裝的宮女在眺望著,
昭明帝眯了眯眼,仔細分辨了一下,是皎皎身邊的宮女……
他淡淡地朝王福使了個眼色。
王福立即接到會意,換了條路去攔住宮女。
采芹被王福帶到了昭明帝麵前,連忙行禮“奴婢參見陛下。”
“朕記得,你是皎……宜昭儀身邊的宮女,叫采芹?”昭明帝聲音淡淡,“不好好在洗月軒伺候,鬼鬼祟祟做甚?”
采芹為難地抿了抿唇。
昭明帝眉心蹙起,“說。”
采芹這才回複道“陛下,奴婢是在洗月軒外守著……”
“守著做什麼?”
她咬了咬唇,“看皇上的行蹤。”
昭明帝聲音冷淡“你可知,窺視帝蹤,可是大罪。”
采芹連忙告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昭儀娘娘隻是吩咐奴婢瞧著陛下是否有往洗月軒來……”
“宜昭儀……”昭明帝捏了捏手心,不經意地說,“她吩咐你的?幾日了?”
“回陛下,這一月都如此。”
昭明帝冷淡的眉宇微微舒展開來。
原來因此糾結在意的人,不止是他……
昭明帝緩緩收回目光,右手虛捏成拳,輕咳一聲。
王福連忙使眼色,“有沒有眼力見,還不趕緊引路。”
昭明帝頓了頓,提步往洗月軒去。
抬手止住門口太監的通傳,昭明帝步進了洗月軒的大門,隻感覺有些恍如隔世。
抄手遊廊旁的香桂散發著淡淡幽香,小池塘水麵結著一層薄霜。
昭明帝動了動手指,二十三日。
距離上次踏入洗月軒已經二十三日了。
還沒等昭明帝做好準備,就撞進了一雙盈盈閃著淚光的眸子之中。
瘦了,鬢邊的碎發也變長了。
昭明帝心中默默對比著,突然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把祝皎玉的每一分每一毫都記得如此清楚。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願意承認這件事。
隻能硬邦邦地開口,聲音不太自然“站這做什麼?”
祝皎玉像隻被驚到了的小兔子一般縮了縮身子,快速地抹了抹眼角,怯生生說“臣妾是來迎接陛下的……”
昭明帝眉心皺起。他又沒有說什麼,怎麼這人就開始委屈上了。一副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是給誰看。
他握了握拳,到底還是軟了兩分語氣,“不必迎接,朕路過,來要核桃白玉糕的方子。”
祝皎玉眨了眨眼,有些失望。
委屈巴巴地說“臣妾知道,陛下不願意來洗月軒……”
她落寞地收回目光,轉頭吩咐香芸,“香芸,將方子寫給陛下。”
繼而垂眸,不敢再看昭明帝。
昭明帝眉宇越發結起,唇線平直“是準備給長寧的方子,你親自寫。”
“是。”祝皎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陛下,那您……”
昭明帝以為再見祝皎玉,祝皎玉會解釋、會惶恐,沒想到對方一副被自己欺負了的模樣,倒顯得是他無理取鬨、凶神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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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昭明帝從鼻腔中發出聲意味不明地冷笑。一揮衣袖,大步進了室內。
祝皎玉隻感覺昭明帝的玄色衣角擦過他的身邊,極淡的荷香傳來。
捕捉到昭明帝腰側的荷包,祝皎玉輕輕眨了眨眼睛,嘴角抿起一絲笑意。
……
進到內室,宮女奉上熱茶,又躬身離開。
祝皎玉卻沒有靠近昭明帝所坐的窗邊,她緩緩步到四方桌前,喚道“采芹,取備筆墨。”
采芹應聲離去。
室內隻剩下帝妃二人,一片沉默。
昭明帝撚了撚手指,覺得極為不適應。
往日和祝皎玉在一處,總有人嘰嘰喳喳地找著話題,如今卻在他麵前變得緘口不言。
昭明帝執起茶盞,不經意地瞥了祝皎玉一眼,隻見她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玩著手。
茶盞落桌,發出脆響。
他點了點軒窗旁的小桌,“這大冷天的,開著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