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勾起一個有些諷刺的笑意,聲音之中是濃稠的淒涼與痛苦。
“喝藥又有什麼用?當初本宮得知腹中孩子保不住時,日日喝夜夜喝,就為了求一個轉機。結果任憑本宮怎麼努力,那孩子還是去了。”
她死死捏緊被麵,將脆弱珍貴的綢麵捏皺了也沒心思注意。
“本宮以為早已做好了準備,可那日落水時還是害怕……那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她轉頭看向花楹,“你說,是不是本宮受到了報應?”
花楹眼神閃動幾下,想起了往事,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來。
娘娘說的是……
她連忙開口“娘娘,您莫要亂想。”
“嗬。”賢妃嗤笑一聲,“你是在害怕嗎?
老天懲罰本宮,讓本宮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保不住,去得也那麼沒有價值。
可哪又如何?老天就從未幫過本宮!本宮隻後悔當初沒除掉她,還改變主意讓她踩著本宮上位了!”
“娘娘……”
賢妃聽不進去任何話語,她陷入了回憶之中,過往種種如同走馬燈在眼前劃過。
“去歲知曉要選秀時,父親就有把本宮這個貌美的庶妹送進宮的心思。你知道當時父親說本宮什麼嗎?父親說本宮不爭氣!
可笑!如果不是本宮爭氣,怎麼在王府站穩腳跟,怎麼成了四妃之一?
本宮當然不願,這才和母親出手想要要了她的命……”
賢妃的聲音幽遠,“這人卻是個好運的,那麼毒的藥都沒能要了她的命,居然在風寒中挺了過來。
父親勸本宮讓她入宮,說什麼可以姐妹相互扶持。他明明就不是為本宮著想,隻是在乎祝氏而已。
真是可笑,一個破落妾室生的,被趕去莊子上養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真心實意聽他的話為祝氏著想,又怎麼可能聽本宮安排?
如今想想,本宮真是昏了頭了,居然真改了主意,想著想辦法讓她生孩子養在本宮膝下。”
委屈、後悔、憤怒湧上心頭,賢妃的臉有些扭曲,額角的青筋也縱跳著。
“你說,既然這妾室生的不爭氣落了胎,還有什麼價值?憑什麼能和本宮共享榮華?憑什麼坐到離本宮一步距離的昭儀?”
“娘娘,這昭儀到妃位,看似一步距離,實則難以逾越啊……”花楹被點名,隻能低著頭哄賢妃。
這話卻是戳中了賢妃的肺管子,她的頭越發疼了,隻感覺有無數蜂群在腦中嗡嗡作響。
“難以逾越,好一個難以逾越。”
她抬手死死按著額角,“坐到妃位這條路,本宮可是走了七年!
本宮在王府做小伏低、假麵待人,在奪嫡之中心驚膽戰、戰戰兢兢,她祝皎玉憑什麼大半年眼看就要做上妃位?
那日陛下說什麼?宜昭儀與此事無關?本宮費儘心思以落水落胎為代價,憑什麼她毫發無損!”
“啪”地一聲。
賢妃將藥碗掃落在地,烏黑的藥汁流了一地,染黑了翊坤宮柔順的白色繡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