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遇,哦不,準確來說是巫玄從季夏禾割腕的浴室的角落中找到了不少透明的玻璃碎塊。
這很奇怪。
這間浴室的構造是半封閉式的,並沒有這樣透明的玻璃做成的窗子,洗漱台上放著的杯子也是塑料的,不存在玻璃杯這種東西。
就算是鏡子,也是完好無損的。
“這些玻璃碎片,是有人故意放在角落的吧?”薑遇不由得猜測道。
季夏禾飄在房門外,在看見巫玄遞到薑遇手中的玻璃碎片時,半透明的魂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薑遇餘光察覺到了她的異常,默默將玻璃碎片放置在一旁,而後走近季夏禾問道“你很怕那些東西?”
季夏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向後飄了些許距離,緊接著她雙手抱著腦袋蹲到了地上。
雙手緊緊拽著頭發,朝向地麵的麵容幾乎扭曲,她似乎是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好冷……好冷啊……”
季夏禾顫抖著說冷,話語之中還混雜著牙齒打顫的聲音。
見她如此,薑遇也不敢貿然靠近,隻能保持與她相距一到兩米的距離和她對話。
“冷?這裡有什麼讓你感到冷?”
麵對她的問題,季夏禾打著顫緩緩抬頭看向隔了一段距離蹲下來的薑遇。
“水……水裡好冷……”她說。
“彆怕,我會幫你的。”不管對方是因為什麼感到害怕,先穩住再說。
不知為什麼,麵對表情認真的薑遇,她覺得能將自己的信任交付於她。
季夏禾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聽說喝了酒,再泡進熱水裡……割腕,不會感到疼痛……”
“但是,好冷……好困……”
“我感覺骨頭都冷透了……”
“你叫了救護車。”薑遇忽而開口打斷她,“但不是為了救你自己。”
季夏禾顫顫巍巍地點頭“是的,我叫的救護車。”
“我在決定這件事之前思考了很久。弟弟他沒有錯……錯的是我的繼母、我的父親、我身邊惡意討論我的同學、冷漠不作為的老師,還有……我的命運。”
薑遇緩緩靠近她,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頂,手掌卻透過了她半透明的身軀“可是,依舊有人喜歡著你。”
“不,不會有人喜歡我的……我這麼不討人喜歡,這麼孤僻……”
“討人喜歡有什麼用?討自己歡喜才是最重要的。”薑遇不住反駁,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彆人的喜歡,隻要自己喜歡著自己,不就好了?
反正人生是自己的,沒有人能從頭到尾都陪伴在自己身邊。
“我討厭我,如果我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季夏禾的聲音猛地沉了下去,一股股幾乎凝聚成實體的黑氣瘋了似地湧入她的魂體,而後在她魂體內橫衝亂撞,似要將她從內部撕裂開來。
“啊啊啊啊啊!!!!”季夏禾的魂體跪坐在地上,她抱著自己的腦袋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好重的怨氣!
薑遇心中一凜,循著怨氣的來源看去——它們來自那些碎玻璃。
小塊的玻璃碎片上,源源不斷地有黑色物質冒出,而後像是被什麼吸引一般,朝著季夏禾瘋狂湧去。
這是……被人擺了一道?
來不及思考太多,薑遇讓巫玄將那些玻璃統統吞下,斷絕怨念的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