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康帶著兒子回娘家點了個卯,就算完成了任務。下一次,她就打算明年春節再去了。
羅父羅母大概也清楚了她的態度。畢竟,就算他們不問,但如果羅康想要和父母兄長保持親密關係,肯定會主動把她的現狀明確講一講的。
哪像現在,他們不問,她也不講,就算是講也是含糊其辭,似乎什麼都說了,但又什麼都沒說。他們除了知道她在念大學,彆的一概不清楚。念哪所大學?學什麼專業?他們通通不知。
羅康走了以後,大雜院的鄰居問羅父羅母,“康康現在乾什麼呢?她為什麼要辭了工作?”
羅母也隻能笑著說道“她上大學去了。”
“她考上大學了?!”
鄰居們是有點驚訝的。大雜院裡住的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能上到高中畢業就算是文化人了。
“考上了!”
這一瞬間,老兩口是有點自豪的。這可是他們羅家出的第一個大學生。
國人對知識分子的敬畏是根深蒂固的。前些年人群一窩蜂的打壓知識分子,肆意欺辱他們,未嘗不是嫉妒心作祟,借著大環境的改變釋放自己內心的惡念和醜陋,並且放大了無數倍。憑什麼這些讀書人可以活得如此體麵,憑什麼他們不用乾活就能吃好喝好受人尊敬,憑什麼?現在還不是被他們踩在腳下!
現在形勢一朝顛倒,大家對知識分子的崇敬立刻就恢複了。就好像此前那些年,痛罵臭老九的不是他們一樣。
有的人壞的徹底,可能會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曾經迫害過誰。有的人會哭訴自己的不得已,做那些事情都是形勢所迫,並非出於本意。也有的人會矢口否認,壓根不承認自己曾經做過惡。
知道羅康考上了大學,大雜院的鄰居們紛紛恭維老兩口。緊接著又問他們“康康上的是哪個大學啊?”
羅父羅母“……”
他們也不知道啊。
羅母強撐著驕傲,說道“嗐,我哪兒懂這個,她就算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反正不管是哪個大學,隻要是個大學,就比咱們這些吃辛苦飯的強多了。”
大家紛紛點頭應是,至於心裡如何想,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欺軟怕硬是一種劣根性,但卻非常非常普遍。
所以,保護自己最好的做法,是讓自己變強。你變強了,你的日子過好了,人們就會敬畏你,不自覺地討好你,哪怕並不能從你這兒獲得實際的好處,他們也會這麼做,討好一個強者不見得有好處,得罪一個強者卻肯定有壞處。而得罪強者的後果,他們承受不起。
其實強者不見得會對他們做什麼,但是他們心裡怕啊。
大家多多少少看出了羅康對於羅家的疏離,自打離婚後,她就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也不像之前那麼掏心掏肺,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了。可能是因為離婚這事,雙方產生了齟齬。更大的可能是,老羅兩口子的表現,讓羅康寒了心了。
不過這和他們沒有關係。而且,人家雖然疏遠了,但並未撕破臉。
至於以後,如果他們撕破了臉,他們這些鄰居向著誰說話,那就取決於到時候誰強誰弱了。而且,這個強還是得比他們強很多才行。如果隻是強一點點,他們也不在意的。到時候就要主打一個不偏不倚了。
羅康和兒子各自好好學習,周末就滿京城轉悠,給他講講京城曆史,風俗習慣,這是屬於母子倆的親子時光。羅元璟比她還積極,每周末和媽媽一起出遊是他最期盼的活動。倆人有一張京城地圖,已經去過哪裡,還有哪裡沒去過,本周要去哪兒,下周去哪兒,都有明確的規劃。
彆看京城後世成為了一個乾旱缺水的地方,但是這個時候,它還是“水鄉”,水係四通八達,出了三環就有天然濕地,大片的水麵也非常多見,而且是互聯互通的。後來隨著城市建設,有的水麵被填平,有的明河變成了暗渠,京城的生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水鄉變旱地,甚至失去了調節能力,不是旱就是澇,被很多人引為憾事。
羅康帶著兒子一路走一路看,不光看人文景色,也看自然風光。她還買了一台相機,帶著兒子四處拍照留念,他們倆還手繪地圖,記錄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這些東西,很多都被她發表在報紙上。看著源源不斷的稿費,羅元璟小朋友更加熱心了。
她還以熱心市民的身份給規劃局寫信,希望在城市建設的過程中可以考慮到城市本身的自然條件,因地製宜。千萬不要顧頭不顧腚,胡亂拍腦門做決策。既然擁有了長遠眼光,那麼環境汙染、垃圾圍城,就希望儘可能避免。實在不行,能減輕一點也是好的。
最開始,是羅康帶著兒子倆人逛,沒多久就加上了一個邢大寶。
因為邢大媽實在不放心羅康娘倆出去,一個年輕姑娘帶著個小寶寶,萬一遇上個壞人,能頂什麼事?還是得讓邢大寶跟著一起,大小夥子,好歹有點震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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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啊,你給大媽個麵子,讓大寶跟著你長長見識,學學知識。不然他周末待在家裡也是閒著。你們娘倆要出去,讓他幫你們拿東西。你隻管使喚他,他就是你的親外甥,以後跟咱們小元寶一起孝敬你的。”
羅康“……”
邢大寶“……”
很好,要孝敬的人又多了一個!頭上現在有五座大山!
羅康征詢他本人的意見,問他要不要一起去。邢大寶果斷答應,為了表示這就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他還上供了一幅墨寶。
羅康一看,媽呀,再留個二三十年,那還挺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