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陳晝失聲說道,“從來沒人跟我說過!”
“什麼?”艾瑪看起來比她更困惑,“這不會吧。”
“真的沒有任何人跟我說過——”陳晝哽了一下,“至少從我醒後。”
艾瑪歪頭疑惑了一會兒,她不明白為什麼伊莎小姐為什麼能記得“書中看到的偏方”,卻記不得婚約這樣的要緊事,不過她很快就想通了,畢竟溺水了一趟,活下來都算是很不容易,有些事忘記也很正常,於是她平靜地點了點頭,“不要緊的,伊莎小姐,現在你知道了。”
不,非常要緊!相當要緊!
陳晝感覺自己剛恢複的身體,仿佛又開始頭疼起來,原本她還計劃著跟伯爵夫人打好關係,爭取一個不嫁女的未來,她都想好了,成年後找個修道院當個修女,伯爵夫婦倆要不同意,她就假裝生病或者中邪,然後找個癩頭······神父啥的說她巴拉巴拉,怎麼的怎麼的,必須送到修道院奉獻上帝,否則就要大禍臨頭,反正洋人不看紅樓夢······
這樣她對外不結婚的正當性有了,再借助自身優勢(血緣關係)搞定修道院的產權關係,爭取包產到戶,對內抓緊生產技術,第一年種豆類,第二年種小麥,第三年種蔬菜,實行輪作製,走可持續化發展道路。
一來,這麼做即使布蘭切特伯爵夫婦倆作古,到時候站穩了腳跟的她也不會被那未曾謀麵的便宜哥哥隨便嫁出去。
二來,對於西方中世紀來說,普遍迷信的社會氛圍下,神職人員屬於天龍人般的存在,即使在戰爭時期,侵犯修女也屬於重度腦殘行為,既要背負很大的信仰壓力和世俗阻力,同時也會引來教廷的仇恨。
當然了,陳晝是不會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的,她已經想好了,等她有些資源的時候,可以複刻一些“具有殺傷力的武器”,比如說某四大發明,一硝二硫三木炭什麼的,她以前可沒少看穿越書呢,就算不做個雄踞天下的霸主,至少做到能對外禦敵應該是沒問題的······大概。
她甚至摩拳擦掌了一番自己的好日子,如果天下太平的時候,她可以借著布施、傳道、驅邪(嗯?)的名頭去各個國家轉轉(免機票的歐洲百日遊),她可以用漫長的時間去體驗自己的人生,多美好啊!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陳晝之前規劃的所有所有的一切,有一個必須具備的、隱含著的前提就是,伊莎·布蘭切特是無婚約的單身女性。
有婚約,就完全不同了,這意味著她隻要成年,就需要去履行的結婚儀式,這不是自由戀愛,也沒有民政部門蓋章確認雙方自願,更沒有婚前體檢,她甚至不知道對方長的什麼樣子性格如何是否會家暴。
而解除婚約也更是難上加難,畢竟作為國王的亨八離婚都難上加難,差點跟教廷鬨翻了才通過的,那可是天龍人中的天龍人,她如果覺得“他行我就行”,那就太天真了。
陳晝現在心情亂糟糟的,就像好不容易高考考了個不錯的成績,結果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是在高二的課堂上做夢,那叫一個窩火和煩悶啊!
“落水後我很多事都記不清了,艾瑪,德萊恩······家族大概是什麼樣的?”陳晝不死心地問道,如果是個比較小的家族的話,她賣賣慘,求求伯爵夫人還是存在一絲希望的。
“伯爵夫人就是從德萊恩家族出來的······”
不要緊不要緊,說不定隻是拐了十八道的親戚,伊莎·布蘭切特還是她親女兒,我怕什麼——
艾瑪不緊不慢地說道,“而且聽說阿希姆少爺是伯爵夫人的父親的表弟,海因裡希·德萊恩公爵的次子。”
“什麼?你說誰?”陳晝聽了那一大串名字感覺頭腦有些發暈,她下意識重複了一遍艾瑪的話,“是伯爵夫人的父親的什麼?”
“呃,就是您母親的父親的表弟的兒子。”
母親的父親······那是外公,外公的表弟該叫什麼來著?表叔公?不對,應該是表舅公來著?表舅公的兒子······那該叫他什麼?叫表叔還是表舅?
這家人真有意思,族譜搞得跟個思維導圖一樣,也不怕過年的時候磕錯頭。拜年從沒算清楚過三代以外血親的陳晝如是想道。
哦對,洋人不過春節來著,喊人的時候也不用中文,喊親戚也是用“uncle”“”這種泛指代替就行了。
呃,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就不覺得詭異嗎,雖然轉了好幾道,但是感覺這關係也沒離得太遠哈,她也不太了解科學,這真的不算近親繁殖嗎,按照歐洲貴族喜歡聯姻的尿性,幾百年來表親嫁過來嫁過去的,估計本身dna重複序列本身就挺多的,也不怕生出白癡啊······呃,好像聽說確實有挺多白癡來著的。
救命啊,現在令人恐懼的生活除了給素未謀麵的禿頭老叔生孩子之外又加了一條,生的還可能是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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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子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陳晝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越來越衰弱,可偏偏一旁艾瑪卻露出比向日葵還燦爛的笑容說,“海因裡希公爵很看重阿希姆少爺,據說很大可能會將幾塊重要的伯爵領給阿希姆少爺繼承,到時候伊莎小姐就是伯爵夫人了,那可真是又威風又華麗,小姐,你說對吧?”
陳晝壓根沒聽進去,她現在感覺自己像孫悟空,剛翻過了幾座山,又越過了幾條河,魑魅魍魎怎麼他就這麼多。
“他今年多大?身體怎麼樣?”陳晝隻剩下最後一道希望了,如果對方年齡特彆大,或者身體不好,她說不定能在婚前把對方熬死,雖說這種願望很殘忍也很邪惡,但這是陳晝目前最強烈的願望。
艾瑪露出為難的表情,“這個我不太了解。”
陳晝打起精神來,“那我在哪能知道?”
“伯爵夫人那裡指定可以。”
陳晝將被子一掀,就要坐起來,“很好,能幫我把鞋子拿過來嗎?”
艾瑪跟不上她的思路,“您要去哪裡?”
“去見我的母親大人。”
陳晝沒見到布蘭切特伯爵夫人,據伯爵夫人身邊的女仆利亞說,這位母上大人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聽說是和伯爵一起出門的。
陳晝想起昨晚才回來的布蘭切特伯爵。
真是風塵仆仆啊,沒想到中世紀也實行996
“小姐找安娜夫人是有什麼事情嗎?”利亞問。
陳晝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艾瑪就心直口快地說道,“伊莎小姐想問伯爵夫人阿希姆少爺今年多大,大概有多長時間可以結婚。”
利亞睜大眼睛,艾瑪則捂住嘴露出笑容。
陳晝強裝平靜,就她的經驗來看,越是表現得無所適從越會被看成是因為思春害羞。
於是她索性板著臉假裝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