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母自不必說,每次見到這個玉雪可愛的小外孫總是親了又親,抱著不舍得撒手,還會吩咐廚房做上一大桌子的湯羹糕點,生怕餓著自己的寶貝小外孫。
就連素來醉心書案的閔父也抗拒不了小外孫的魅力,每每一見妻子忙其他的去了,就會趁機拉了裴霽一起坐到榻上,或是攬著他看書,或是教他認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經常會露出違背主人意誌的欣喜表情。
裴霽第一次感受到隔輩親就是在閔府,所以剛剛一聽到閔月清說送信給閔父,就立刻從外間跑了進來。
閔月清接住撲過來的小崽崽,摩挲了兩下他的額頭,把額前有些亂的茸發撫平,答道“是啊,娘也許久沒有見過外祖父了。”
裴霽仰起脖子望著閔月清,“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外祖父家呢?”
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畢竟他們正在遠行的路上,眼見著離都城隻會越來越遠。
閔月清無奈,隻好畫餅般地道“等以後回了都城,我們一定要馬上去看望外祖父母,外祖父母肯定很想你呢。”
裴霽立馬點頭,還補充道“還有爹爹,爹爹也跟我們一起去。”
“嗯,爹爹必然也是要去的。”
得了這個保證,裴霽立刻就笑開了,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去到外祖父家的情景似的。
看著小崽崽瑪瑙般清澈透亮的眼睛微微彎著,頰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一副甜得超標的樣子,閔月清再次感受到心都被萌化了的感覺。
翌日天剛蒙蒙亮,眾人就起了床,把車馬行李都收整利落後,去街上吃了一頓熱乎乎的早餐,就登上馬車出發了。
這次趕了十幾天路,眾人明顯感覺到途經的地方變得越來越荒涼,有時入夜了都未必能找到城鎮落腳,隻能在野外點起火堆過夜。
所幸他們早有此準備,氈布、厚墊子等帶得比較充足,鍋碗瓢盆等也沒落下,因此偶爾露宿在外問題不大。
裴霽甚至覺得這經曆挺新奇,他從沒體會過在野外過夜。聽到趙叔說今日估計找不到地方落腳,隻能在外麵先湊合一夜,天亮再繼續趕路時,裴霽顯而易見的有點小興奮。
閔月清打量了一下天色,又看前方的路途仍是一望無際,同意了趙叔的話。
既然打定了主意,眾人就開始留意一路上的地形,尋找合適的地點。
閔月清乾脆帶兩個孩子坐到了車架上,趁此機會讓他們親身體驗一下野外露宿地點的選擇。
隨著馬車的行進,閔月清清越的聲音也不緊不慢地響起,“在野外過夜,需要考慮的最重要的四個因素就是水源補給、地形平整、背風背陰和遠離危險。”
裴霽和石頭坐在閔月清的身邊,都聚精會神地聽著。
“水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是洗澡還是做飯,我們都不能缺了水。而且我們一行有二十餘人,不但要有水,還要有比較充足的水,選擇一個靠近水源的位置就更為重要。”
裴霽和石頭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畢竟住在莊子裡的時候,他們連練武都選了一個靠近溪流的位置,這樣每次練完武才能痛快地洗澡換衣。
“地形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儘量要選地麵平整不潮濕的地方,被草或者被沙覆蓋的平坦區域就不錯,這樣不但方便搭帳篷,還安全。”
聽到這裡,兩個孩子又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尋找起符合閔月清所說特點的地形來。
閔月清見裴霽和石頭聽得專心,還會理論聯合實踐,就一口氣繼續講了下去。
“此外,要選擇背風背陰的地方,現在快入冬了,最好選一個能夠儘早受到太陽照射的地方,這樣早上太陽升起能夠把帳篷上的露水曬乾,也比較暖和。最後,就是要遠離危險,仔細檢查周圍有沒有毒蟲或者猛獸,會不會容易爆發山洪等自然災害。”
當閔月清講完,裴霽還在默默思索著,石頭已經冒出了星星眼。
石頭剛開始是滿心的驕傲,不愧是我的師父,果然什麼都會,連怎麼在野外過夜都懂,隨後卻有些低落了下來。
上一次在這樣的荒郊野嶺過夜,還是他們一家被迫成為流民的時候。
那時他的爹娘還在,石頭記得如果晚上在外麵睡覺的話,爹和娘會把他夾在中間,這樣他就不會被凍死了,也不會像有的孩子一樣被人偷走。
現在他又要在外麵過夜了,但是爹娘卻再也不能躺在他身邊,幫他阻擋寒風和危險了。
不知不覺間,石頭已淌了一臉的淚,淚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到他的衣襟上,濺開了一小片水霧。
閔月清原本在打量著周圍的地形地貌,突然感覺身邊有人氣息不太穩,轉頭一看,就看到了默默流淚的石頭。
見到石頭滿是悲傷懷念的神情,閔月清瞬間就明了了他在傷心什麼,不由輕歎了一口氣。
哪有什麼天生堅強的人,都是受到生活的磋磨,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想辦法讓自己鎮定下來麵對已經到來的捶打罷了。
閔月清抱著石頭,用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許是感覺到了還有人在關懷著自己,石頭一下子就破防了,失聲痛哭起來。
裴霽坐在閔月清的另一邊,之前被閔月清擋住了,石頭又是無聲地掉眼淚,裴霽一直沒有發現石頭的異樣。
這時被閔月清的動作驚動,裴霽才發現一向大大咧咧的石頭竟然哭了。
裴霽坐近了一點,想問石頭為什麼哭,閔月清卻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朝他微微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對於石頭,他們能做的不過是在他傷心的時候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讓石頭知道他的身邊還有人在關心著他,他並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有的悲傷是無法用語言排解的,魯迅先生曾有一句流傳很廣的名言,即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說得可謂是鞭辟入裡。
對於石頭來說,這是他短短的人生中極致的悲傷,但是於旁人來說,卻是他人的故事。每說一次,都是在加深石頭的痛苦,而並不能起到什麼真正的緩解作用。
也許,等石頭長大了,有了自己堅定的人生方向,對於世事人情也有了更加獨立的認識,他才真正有能力處理自己對於過去遭遇的種種情緒,但要說與這些苦難和解,就未免強人所難了。
人類應對無故加諸己身的苦難,唯有堅決的鬥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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