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風吹皺湖麵,像是禮裙上漂亮的褶皺,緩緩地來到少女的身邊,拂過她的鬢邊,撩起幾縷秀麗的墨色發絲。
腳步聲踩在草地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安紗琳腦海裡立刻就能浮現出幾個熟悉的人,轉身時,卻不是她之前想到的任何一個。
光明塔的使徒首席瑞加?
他不是在迷霧森林深處的光明塔裡隱居?
光明塔距離這裡那麼遠,隔著一片森林呢,瑞加怎麼會來這裡?
其實也不難想到原因。
一般來說,正常的年輕人,還是更向往人間煙火的塵世,他也許是看久了森林的風景,來看看城市的繁華喧囂。
“日安,首席大人。”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問好吧。
綠草蔥蘢,偶有幾處灌木叢裡開出幾朵漂亮的薔薇花或是彆的什麼花朵。
瑞加的目光望向湖麵,眼裡也如湖麵一般平靜,他點頭回應這個問候“日安,安紗琳小姐。”
我要不要離開呢?怎麼總感覺再留在這裡不太好呢?
安紗琳忍住差點再次問好的衝動,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的馬車和女仆,想想還是算了,誰知道這個使徒首席的脾氣怎麼樣?
“湖的水麵看似隻有微微的波瀾,在平靜的湖麵之下也許暗流洶湧。天鵝在水麵遊動,扇動翅膀,可以攪動湖水;魚在水裡遊動,隻要不靠近水麵,就讓岸上的人難以發覺;水草紮根湖底,就算斬斷深紮的根,也隻能隨波逐流。”瑞加平靜的語氣說完這段話。
“是呀是呀,大人,你說的真好,好有道理呀。”安紗琳在想自己的事情,並沒有去思索瑞加說了什麼,隻是把這些話在耳朵裡過了一遍,待他說完,就開始讚美。
發覺瑞加沒有接話,安紗琳目光下意識看向他,就見他正平靜地注視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突然有一種不專心聽話而被對方抓住的心虛,自己為什麼要心虛?雖然不算專心,但也沒有完全無視好吧。
“那麼,安紗琳小姐,你認為自己是哪一種呢?”
安紗琳疑惑地問“什麼哪一種?”
瑞加非常耐心地為她解答道“你認為自己是攪動水流的天鵝,隱於湖中隨機應變的魚還是隨波逐流的水草?”
“啊?必須選一個嗎?我不能就隻是我自己嗎?”安紗琳因為沒有注意一開始瑞加的話,現在聽他說話總雲裡霧裡的,不知道他想問、想知道什麼。
“而且,許多時候,不是以為自己是什麼,自己就是什麼。很多人以為自己是天鵝,其實是一團水草,以為自己是魚,卻還是水草,反而是看起來像水草的人,也許可能是天鵝。”
這樣說,應該可以吧,避免絕對化的說辭,用詞最好含糊一點,越模棱兩可越顯得高深莫測越好,剩下的,聽話的人自然會去補充。
“你說的對。”瑞加還是不變的平靜,內心在思索安紗琳說這些話想表達什麼?
在安紗琳的生日那一天,瑞加為她進行賜福儀式,他檢測出這個女孩體內蘊藏著強大的光明信仰之力,在這片大陸已有的賜福記錄上,從來不曾有過。
有人擁有光明力量,是因為他得到天神的賜福,光明力量可以驅散邪惡。
信仰之力,是天神感知到信徒對其的虔誠信仰並為此感動,由此獲得天神作為神明的某種象征,並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他在看到這個結果時就猜到了女孩的結局。
於是幾乎沒有思考,他立刻改變了這個檢測結果,把這件事情掩蓋住。
對外告知,這個女孩體內有著一絲微弱的光明力量波動。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