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花二曲緊閉雙眸,眉頭幾乎擰成了死結,她還在不斷的吐血,好像是五臟六腑血水全被她吐了出來。
冗月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她,在那裡垂死掙紮,每一口呼吸都被血液堵住,花二曲疼的死死的揪住自己的心口,淚水不斷的往外湧,卻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
早知道,就不把人借給九闕了。
就借了這麼一次,給人弄成這樣,自己倒是安然無恙的。
相思在一邊急的團團轉,花二曲渾身血紅的樣子,嚇得幾乎要哭了出來,她雖然和她不是很熟,但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難受至此,還是會有些於心不忍。
“出去。”
冗月突然間開口。
相思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她怎麼能出去呢?萬一能幫上忙呢?她睜大眼睛,比劃著手勢。
‘她危在旦夕,我怎麼能出去?‘
相思還想說什麼,卻被冗月的一個眼神製止住了,這個穿白衣服的男人,似乎比九闕要冷一點,難不成叫她出去,是有了救人的法子了?
不敢多問,相思還是退出了門。
冗月靜靜地注視著床上的人,胸腔裡總有一股莫名的恐慌和懼怕,他至今都記得,這丫頭對他笑的時候,湊近他的時候,吻他的時候,殷紅的鮮血噴灑出來的時候,他的胸腔裡都會震動,可每一次的感覺都不一樣。
他也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半晌,他從懷裡掏出了早前就留下來的佛骨,冗月施法,掌心微轉,緩緩向下,將佛骨按在了她的心口處,護住了她的心脈和元神。
這毒藥太過狠毒,毒到他用神力都無法做到保護她的心脈。
而這個佛骨,從一開始就是為她留下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未卜先知的預感,從何而來。
可是,佛骨不能解毒。
她的內臟幾乎快要被腐蝕完了,下一步就該是她的元神了。
這點佛骨還不夠,冗月將手掌慢慢的附上自己的心口處,掌心之下,是他被用來代替心臟的五色玉。
佛骨不能做到,但是這個可以。
青丘的石牢裡,白宴兮因為惹了眾怒,當初聚集在青丘的各界人士,全部上趕著要來幫九闕和白宴兮的忙。
雙拳難敵四手,他被抓了回來,現下已經被嚴刑拷打的奄奄一息了。
冰冷刺骨的玄鐵穿過他的四肢,白宴兮披頭散發,滿身是傷,哪裡還有原先那股子從容不迫的模樣。
“沒想到,這麼多年沒有把你殺了,竟讓你的修為達到了如此高度。”白宴兮冷笑一聲,仰起頭靠在枷鎖上長歎一口氣“塗山氏的血脈,真是不同凡響。”
他好歹修行了這麼多年,竟讓一個毛頭小子給追上了,白宴兮真是打心底裡自嘲無能。
一旁澤燁也發現了,這孩子修為高深,早已到了上神的境界了,絲毫沒有受凡人母親血脈的影響,看來,擇日便要舉行大典,讓他坐上塗山氏該有的神王之位了。
“若不是你派人接連刺殺,我還不會這麼認真的修煉呢,說到這,還真是有狐帝的一份功勞。”九闕嗤笑一聲。
“不對。”白宴兮突然間神情嚴肅“蓁蓁也有凡人血脈,為何修煉的天賦就會差很多,你為何不受影響?”
九闕走近他,眼神冰冷“那是因為我阿爹愛我阿娘啊。”
“可是我也愛晚晚,為何……”
“閉嘴!”
九闕厭惡至極的給了他一個耳光,打的白宴兮眼冒金星,而後又抓起他的頭發,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不配提我阿娘的名字!”九闕咬牙切齒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愛她?你明知道九尾狐族和凡人結姻會損耗凡人的身體和魂魄,你還要逼迫她,這就是你說的愛嗎?”
白宴兮不服氣的反駁“那你爹豈不是一樣,他不也是……”
“他和你當人不一樣。”九闕陰惻惻的盯著白宴兮“阿爹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從和阿娘結婚的那天起,就一直用自己心頭血給阿娘熬藥來修補魂魄,可你呢?你乾了什麼?嗯?”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什麼他在凡間看見的塗山朗月,總是有那麼一股子病態,原來如此。
白宴兮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固執的搖頭“不會的,他那麼自大狂妄的一個人,怎麼舍得用自己的心頭血去救一個凡人,不可能的,取了心頭血,他的修為會一落千丈的,他怎麼會允許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