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山。
九闕慵懶的靠在石頭上,下方是湍急的溪流,這條溪穿過昆吾山的山群之中,也養著這山中的生靈。
藍鳬自後山的閣樓裡出來後,便直來到了九闕的身邊。
兩人相視一笑,藍鳬打趣道“你我明明相差許多歲,我怎麼總覺得你比我滄桑很多?”
九闕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雙手枕在腦後,躺下舒心道“許是,我命途多舛,讓這世道磨的老了。”
藍鳬笑而不語,她自從花二曲離開這裡後,已經很少發脾氣了,沒人惹她生氣,她反而覺得少了些什麼。
眼前垂下一個小酒壇,九闕笑著接過“小曲留的酒,也快喝完了吧?”
藍鳬打開自己手上的,悶了一口酒後,笑道“就剩這最後兩壇了,全被我拿了過來。”
品著口中的佳釀,兩人都覺得索然無味,藍鳬自嘲道“我們像不像兩個老不死?”
九闕被她的話逗得笑了出來,笑過後,又是一陣惆悵。
“對了,上次,我們在天界鬨了一通,澤燁聞著味就過來了,我看他來昆吾山後,又氣衝衝的走掉了,他都說了什麼?”
說到這個,九闕就覺得可笑至極,他有時候很想知道,若是當時白矖沒有以女媧石為他修複身體,那……青丘是否會要他?
“說讓我回去,我拒絕了。”
藍鳬道“真的不打算回去了?神王大人這個神職,可不低啊”
“神王大人?”九闕喃喃的重複了一遍,而後嗤笑一聲,“到底是神職,還是枷鎖?”
他本來沒有打算去調查自己的身世,隻是一直有人在背後偷襲他,他才不得已還手,卻沒有想過這其中會有那樣大的隱情,澤燁讓他承接青丘神職的時候,他之所以願意,是因為看多了這世間的恃強淩弱,他也想借此給自己和花二曲尋個靠山。
可事實呢?
鴉姏被殺,花二曲麵臨滅頂之災,青丘非但沒有助他一臂之力,反而將他關押,不讓他參與這些事,還有白矖,想著讓澤燁幫他照顧著點,誰曾想,他居然讓身為凡人的白矖,靜靜地等死。
他差點,差點就真的失去了所有的至親至愛。
藍鳬看出來他的悲傷,知道這個人看似逍遙自在,其實反而心思敏感,最是深情,承諾過白矖會守著她,就真的一步不離。
把酒壇靠近他的,碰了一下,藍鳬勾起唇角“敬……孤寡老人。”
九闕笑著默認了,二人仰頭喝酒的時候,似乎聽見了一陣激動的聲音。
“哥哥!姑姑!”
兩人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點點的不確信,他們方才是不是幻聽了?
隻見不遠處的林中,一道紅色的身影向他們奔跑過來,愈來愈近,藍鳬壓抑不住心裡的思念,身形一閃便衝了過去,花二曲上前撲了個滿懷,激動的眼中含淚,聲音裡也有些哽咽。
“姑姑……我好想你啊……”
緊緊的抱著懷裡的丫頭,幾日不見,似乎又長高了,藍鳬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活得久,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落淚,但是這一切在重逢花二曲的時候,都破功了。
嗅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藍鳬笑罵道“臭丫頭,又偷偷的喝了多少酒?渾身的酒味。”
花二曲也不甘示弱“姑姑你也是,把我的小桃枝拿了出來,喝的也差不多了吧?給我留了嗎?”
藍鳬直起腰,雙手捧著那張俏麗的麵容,她有些嗔怪道“怎麼?姑姑養你這麼大,這點酒都舍不得給姑姑喝?”
花二曲笑的乖巧,她搖搖頭“不會,姑姑喜歡喝多少,就喝多少。”
看著這個從前隻有自己腿高的小丫頭,如今長得也是亭亭玉立了,藍鳬隻覺得心裡怪不是滋味的,也就離開了這幾天,倒是讓她想念的緊。
“好丫頭,姑姑也是沒有白疼你。”
九闕緊隨其後,還來不及開心,就看見了花二曲身後那個施施然的白色人影,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雲淡風輕,無論何事何人,都不能驚起他情緒上的任何起伏。
冗月對著藍鳬微微頷首“姑姑,近來可好?”
藍鳬摸著花二曲的腦袋,笑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好,我們都好。”
花二曲看見九闕,也樂嗬嗬跑了過去,脆生生的喚了一句“哥哥,我回來了。”
自動忽視冗月的存在,九闕捏了捏花二曲臉頰上的軟肉,故作責怪道“勞煩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哥哥,怎麼才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