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熙灰溜溜地逃了。
秦朝月回頭看了一下江陵野的方向，像是在讚賞他的這種行為，又仿佛在思量著什麼。
須臾。
“說起來，也的確是該給你買些什麼。”
“不需要。”
江陵野的回答十分生硬。
可在聽到的瞬間，他麵上無情緒，心底卻是不受控製地沁出一絲歡喜來。
又很快壓下。
“已經有了。”
秦朝月“嗯？”
“店裡給的那雙男襪，難道你能穿嗎？”
“可以是可以，但不想。”
秦朝月回答得很快，漆黑的眼又撞上江陵野的，“那是店裡附送的贈品，又不是我給你的。”
江陵野扯扯嘴角，露出幾縷譏諷意。
他怎麼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宛若是一個贈品呢？
他記憶不錯，小時候的事情到現在還有印象。
在那些模糊到了近乎虛幻的記憶裡，父母也曾疼愛過他一段時日。
可那些在母親懷孕之後，便如水中月、鏡中花，一寸寸被破碎成了皸裂。
誕下的是個妹妹。
家裡沒有重男輕女的現象，這點很好；甚至還有反過來的趨勢，那也沒什麼問題。
他是男生、他是哥哥，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也理應去照顧更小的妹妹……
直到一家人愈發過分，連妹妹也被沾染，小小年紀就成了一派麵目全非的模樣。
那是他們的家，不是他的。
他在那個“家”裡沒有任何的容身之地，哪怕輕輕的一聲呼吸，也是大錯特錯。
在那裡，他徹徹底底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然後——
僅是回想了一瞬，江陵野便覺自己是做了一個冗長且駭人的噩夢。
額頭無端滲出點點的細汗。
少年本就白皙的臉色是愈發得蒼白，“我……我這種人也可以有嗎？”
在舞台上靚麗光鮮又張揚無比，卻有著比任何人都更為纖細敏感的一顆心。
他渴望彆人的認同，更渴望被愛。
所有關於江陵野的資料都躺在她的桌子上，手機裡。
秦朝月比任何人更清楚這點，卻故作不知地沒戳破。
“這樣……是怎樣？你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件，給你買點東西用，怎麼了。”
她倒要看看誰敢說一聲“不”。
江陵野垂首，碎發遮住了眸子，淺粉色的唇咬到了泛白又發紅，才堪堪止住了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意。
可聲音還在顫著。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他們明明就是無親無故的人不是嗎？
現在在所有外界人的眼裡，他就是爛到骨子又臭不可聞裡的那坨爛泥，偏偏她還要湊過來、要接近……
拿起水管子反複要幫他把身上的汙臭衝掉……
她本來不需要做這些的！
——秦總不知少年愁！
她啪一下拍到了江陵野的背上，險些給人拍出了內傷。
也一下子把江陵野的傷春悲秋全給拍散了。
“江陵野同學。”秦朝月道，“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
江陵野“。”
“我以為就你這個年紀，青春疼痛文學和非主流玉玉風這波潮流早已經刮過了才對。”
江陵野抬頭斜看她，“你難道有過？”
秦朝月“也沒有。”
“那你還說我？”
“這不是擔心你們娛樂是個圈麼。”
如此一打岔，江陵野先前的陰鬱情緒頓時給掃了個一乾二淨。
“要給我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