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一路上，莊周一直都沉默不語，仿佛剛才的一番鬨騰已經用儘了他全部的力氣，如今竟是連說一個字的精力也沒有了一樣。
而宋樾和馬超因為心裡已經有了猜測，所以也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逝的街景與路人，成為這個夜晚的背景。
“老四，要不……我還是去你們家了……”出租車停到宋樾家院門外時，沉默了一路的莊周終於斷續地說出了第一句話。
宋樾卻並沒聽他的，隻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吧，都到家門口了，彆耽誤人家師傅。”
雖然莊周因為不想獨自麵對這一夜的孤寂，而對宋樾的邀請心動。但已經完全醒過神來的他，卻又覺得自己這樣破壞朋友的約會並不地道。所以一時間他竟隻能呐呐地說“你們……我……”
看著完全跟平日裡變了個樣子的莊周，本來還因為自己今晚的計劃被破壞有點氣不順的馬超，也不由在心裡放下了最後一絲不虞，輕聲催促道“彆你我的了，趕緊下車吧。”
“就是，小夥子你要不下去就直接報地名。要下去就趕緊。我還得趁著今晚上多掙點錢呢！”出租車師傅看著莊周那猶猶豫豫的樣子，也在一旁催促說。
“下來吧，都到家門口了你再走就是不把我和阿超當朋友了。”宋樾也輕聲說道。
聞言，莊周終於不再遲疑。
“你是想要休息？還是想要再喝點？”打開院門後，宋樾一麵往裡走，一麵隨意地問莊周。
聽見宋樾的詢問，莊周的心裡更想喝酒。不過眼看著就要十二點了，他還是問道“你們不休息嗎？”
“跨年。”走在宋樾旁邊的馬超剪短地回答。
看出宋樾和馬超都有心陪自己，莊周也不再跟自己較勁了，直接說道“那再喝點。”
聞言，馬超直接就轉身往外麵走去，“行，那我出去打包點烤串回來。”
進到堂屋，莊周在沙發上坐下，等宋樾將電暖爐打開後，他才聲音很輕地問“我今天的樣子很難看吧？”
聞言，宋樾有點尷尬地沉默了一會才說“還好吧。”
也許是並沒有看出宋樾的尷尬，又也許是事情獨自壓在心裡太久，想要找個人傾訴，莊周很快地接著說道“嗬嗬，其實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我。但是你知道有個詞叫心不由己吧？我管不住我的心……”
說到這裡，莊周的聲音突然就哽住了。
而宋樾突然也莫名地想起了上一輩子自己那漫長的孤寂，心也不由泛起了一股酸澀。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是如果是明知道沒有結果的喜歡，還繼續堅持，那就是對自己的輕賤與不尊重。”沉默半晌，宋樾還是勸道。
莊周抹了把臉，自嘲地說“是啊……我可是高大英俊的優質男啊！”
“人一輩子很長，你要學會放過自己。”見他並沒有一味地沉溺，還能自我調侃，宋樾便又接著說，“我說的話你可能會覺得很空洞，很仙。但是我一直覺得，人這一輩子，如果能夠遇見兩情相悅，當然很好；如果不能遇見，自成風景也很不錯。”
宋樾話落，莊周臉上的自嘲就又濃了幾分。
“自成風景……嗬嗬，自成風景……不錯，他永遠不可能明白我，我不就是自成風景了嗎？”
低聲地念叨了一陣，莊周臉上的神情又出現了一抹深重的痛楚，與壯士斷腕的悲壯，“就這樣吧！老四，你說得對，我應該學會放過自己。”
聞言，宋樾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並不認為莊周真的就能做到立即就放下他那個哥，但是他能這樣打算，總是一個好的開端。
“你能這樣想就好。”宋樾伸手拍了拍莊周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等下阿超買了燒烤回來你多吃兩串，把心裡那個漏洞填上就好了。”
聽出宋樾話裡的安慰和調侃，莊周也不想再放任自己，於是故意生氣地說“你自己甜蜜了就這樣堵我可不夠哥們！”
聽見莊周又一次在話語裡隱射自己和馬超的關係，宋樾雖然並沒有打算否認，但是他也不希望這件事時時被人提起。
“你……”結果他正打算跟莊周說道說道時，劉小軍就從外麵走了進來，同時嘴裡還問著“小樾你有啥甜蜜的事？戀愛了？”
聞言，宋樾不由瞪了莊周一眼，然後說“你彆聽莊周捕風捉影的。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等下我們還要吃烤串，你要不要再吃點？”
莊周被宋樾一瞪，也發現自己這樣隨意地拿對方的感情說事確實是不太合適。於是摸了摸鼻子，暗自在心裡警醒今後儘量不要再提及這個話題。
而劉小軍聽宋樾說還要吃烤串，卻是連連擺手，“你們自己吃吧。我現在還感覺肚子撐得慌。”
說完，又說“小樾，你和超哥明天回潼縣喊我一聲。”
然後便自個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老四，對不住哈！還有，謝謝！”等劉小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樓梯口後，莊周又低聲對宋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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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樾提醒了莊周後，本來也沒繼續記著這件事。畢竟無論是莊周拿自己與馬超的關係說事也好，還是他對他哥的感情也好，他們彼此在提及時，其實都隻是含糊其辭的。所以要說真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其實也說不上。
所以現在突然聽見莊周這樣鄭重其事地道歉和致謝，宋樾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等了好一會後，他才說“沒事，你心裡能放開就好。”
說完，兩人便都默契地不再提到彼此感情的問題，轉而聊起了這個元旦假期要怎麼過來。
莊周說他父母每年一到節假日就是最忙的時候，以前這些日子都是他哥帶著他到處去玩……
說到這，兩人都覺得這好像也不是一個好的話題。
於是宋樾就又問莊周國慶時不是說要參加一個什麼活動嗎？這麼久了情況如何？
結果莊周一聽，先是沉默了一下，才語氣悵然地說“其實是那段時間正好聽說我哥跟一個女歌手交往了，所以我就想去參加一個選秀節目……結果那個節目裡有我哥的關係，我還沒進入就被踢出來了……不過現在想想也好，我根本就不是做藝人的料，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見兩個話題都繞到了莊周的哥身上，宋樾突然就覺得自己還是安靜地等馬超拿烤串回來的好。
而莊周在說完後，也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生活好像很多都繞不開那個人，但是那個人卻又已經與自己漸行漸遠了。於是情緒又有點低落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堂屋裡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份沉默中，出門去買烤串的馬超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