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柳永是走了進來,也被蘇軫請入了座位,但是那三個花魁都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點。看上去是給幾人留出交流空間,倒不如說是有些不喜歡柳永?
柳永見狀,微微挑眉,心中怎麼可能不明白。但是他卻依舊笑意盈盈,說道“看來我這模樣,一露麵倒像是擾了三位娘子的清淨,罪過罪過。”
之前趙香香也是當庭找過韓執,嫌柳永的詞太過於淫豔,讓韓執給他下個威風。所以柳永對她的印象倒是尤為深刻。
趙香香性子太直了,此時便是“哼”了一聲“柳官人,您莫要打趣了,奴家也不藏著掖著,先前確實覺著您那些詞,儘是風花雪月、兒女情長,還帶著股子豔氣。”
“您那些詞作,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奴家這些唱曲兒的,躲都躲不開。以往聽多了您那些風花雪月的詞,便是總覺得格調不高。”
柳永輕輕擺了擺手,絲毫不以為意“我這詞風,或有香豔之處,但是引得娘子誤會,也是我的不是。隻是詞曲之道,各花入各眼,才更有意思。”
蘇軫趕忙笑著遞上一塊糕點,嗔怪道“趙娘子莫要再這般倔強,柳官人如此好性,可莫要不依不饒的。況且,這般事情傳了出去,趙娘子這花魁,怕是要被說閒話了。”
趙香香雖性子直,卻也不是傻,終於還是福了福身,輕聲道“柳官人,方才是奴家莽撞了,方才言語多有冒犯,望您海涵。”
趙香香說完便是不再言語,算是歇了話頭。柳永倒像是真沒把這小插曲擱在心上,哈哈一笑,擺擺手道
“罷了罷了,終究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說著他便是站了起來,而韓執見狀便是有些疑惑,問道“柳官人這是”
柳永笑著拍了拍韓執的肩膀,說道“韓郎君彆誤會,我可不是惱了才要走。方才在樓下聽得興起,一時沒忍住就上樓來湊個熱鬨。我在這兒怕擾了你們的興致,打算先下樓去,接著聽曲兒。”
“這好吧。”
無奈,韓執隻好點頭。柳永朝眾人微微行禮,便是直接轉身下了樓。
蘇軫見柳永真的走後,便是直接瞪了韓執一眼,道“官人怎地在這個時候犯了糊塗?這一遭出來,反倒顯得我們小氣,容不得人。”
韓執自知理虧,撓撓頭,解釋道“八娘,我這這隻是見柳官人執意要走,一時沒了主意,才順口應下。”
蘇軫輕哼一聲,沒好氣道“官人那平日裡的機靈勁兒都跑哪兒去了?柳官人是什麼人物,他肯來咱們這兒,便是給足了麵子,結果倒好,被官人三言兩語就放走了。”
陳師師在一旁打圓場“蘇娘子,您也彆太惱了,韓官人想必也是沒反應過來。雖說柳官人下了樓,可這鬥曲會還熱鬨著呢,咱們接著看,莫要惱了。”
趙香香也小聲嘟囔,看著甚是自責“都怪我,要不是奴家先前莽撞,說錯了話,柳官人也不至於要走。”
徐冬冬忙拉著她的手寬慰“香香姊姊,柳官人方才都沒怪罪,你就彆自責啦。”
徐冬冬的話讓趙香香神色稍緩,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蘇軫也緩了緩心緒,摸著肚子緩了口氣,道
“趙娘子,事情都過去了,柳官人也不是那般小氣之人。咱們且把心思放回這鬥曲會上,莫要再愁眉苦臉的。”
說著,她又剜了韓執一眼,示意他說兩句。韓執會意,便也是笑道“三位娘子若是不忙著去做彆事,也可一起坐下,看看彆家花魁的曲子。”
最後的幾曲終了,熱鬨漸漸歇下,可眾人的心還浸在方才的絲竹雅韻裡。陳師師輕輕整了整裙擺,微微笑道
“今日這場鬥曲會,多虧韓官人、蘇娘子捧場,我們姐妹幾個才有這施展的機會。加之今日是蘇娘子生辰,奴家姐妹三人,也還要招待一番呢。”
蘇軫愣怔了一些,才說道“險些忘了,虧得陳娘子還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