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房間內,楚晴見鄭紅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怎麼了,魂不守舍的,廁所太臭了?”
說到這,她臉色也不太好,從小到大,她還沒受過這樣的苦,條件差,夥食差,要不是爸媽給她帶了很多錢票,偶爾能去縣城買點吃食打打牙祭,她也快堅持不住了。
“沒,”鄭紅支支吾吾,“就是太熱了,昨晚沒睡好有點煩躁,蚊子又多,咬了我一腿的包。”
見她沒事,楚晴也就沒再過問。
“裴鈺回來了嗎?”她側著身裝作不在意的神情,“中午還剩一碗湯,大家搭夥吃飯,總不能厚此薄彼。”
鄭紅悄悄撇了撇嘴,“回來了,剛還碰到他在院子裡洗手呢,手裡拿著把鐮刀,應該是剛割稻回來。”
“嗯”,楚晴細聲細氣答應了一聲,看著身上這件白底碎花襯衫,她抿了抿唇,又拿出小鏡子照,用珍珠發夾細細將耳邊的碎發仔細彆起來。
這發夾還是去年過生日,爸爸在華僑商店買來送她的,平時她很少拿出來戴。
今年下鄉路途遙遠她帶的首飾不多,除了這個發夾,就是一條手鏈並幾個平時紮的發繩了。
坐在炕上的鄭紅往楚晴那邊挪了挪,“哎,你聽說沒有,村裡有個叫林莉的女人,昨兒我聽王大嬸說要嫁給紡織廠廠長的兒子了。”
“紡織廠?”楚晴疑惑。
“沒錯,紡織廠廠長兒子,就是那個老愛找你聊天的王小妹嬸子說的,昨天你去縣城不在,她過來嘮嗑說的。”
鄭紅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情,“那可是紡織廠,王大嬸說,他家連沙發都是真皮的,而且男方高中畢業,今年三十歲,在紡織廠當主任,雖然年紀是不小了,不過人家條件好,沒想到這麼好的條件居然找了一個村姑,王大嬸說這還是她撮合的呢,從你下鄉來這邊之後,她見天地來找你,怎麼沒把你介紹給紡織廠廠長兒子呀。”
越說越酸,鄭紅想到自己來到這邊下鄉,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家,家裡什麼好的都緊著大哥二哥,就算有好工作也不會留著給她。
她今年也25了,要是一直回不去,難不成要當老姑娘,村裡人她看不上,也不想一輩子都留在農村。
煩躁地揪著衣擺,鄭紅不禁幻想,要是她能嫁給紡織廠廠長兒子就好了,不用每天下地做活,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關鍵吃的還這麼差,
隻要男方條件好,哪怕一輩子回不了城,留在這邊她也是願意的。
楚晴不知道鄭紅心裡的七七八八,隻是覺得有點驚訝,沒管鄭紅話裡的醋意與試探,隻有她自己知道,王大嬸來找她,是因為想把她介紹給自己在城裡上班的侄子,雖然她一早就委婉拒絕了。
她不可能留在這邊,走之前爸爸說了,等過段時間風頭不那麼緊了,他就會給她找份工作調回去。
當然,現在她不著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不知道那林莉長得什麼樣子,不過這破地方,想也知道好看不到哪兒去,也不知道看上她啥了?”鄭紅邊說邊撓著手臂上被蚊子咬的地方。
拿過楚晴隨手放在桌邊的鏡子,鄭紅看著鏡中的自己哀嚎,“完了完了,這幾天連續下地,又變黑了,咋辦呀。”
楚晴心裡一緊,她往日最在意自己容貌,但是來到這邊下鄉種地,哪怕包的再嚴實,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曬黑了,她伸手奪過鏡子仔細瞧自己的臉,黑了!
不僅黑了,鼻翼兩旁毛孔也變大了,楚晴死死盯著自己的臉,嘴唇抿的緊緊的。
鄭紅見她這模樣,也沒有說話,楚晴比她好看得多,即便是有點曬黑,也是好看的。
她自己五官本就不好看,眼睛不夠大,膚色也是暗黃無光的,個子還矮。
同樣是上工做活,她身上穿的用的,比起楚晴來差遠了。
所以當時一眼看到裴鈺,不僅是因為裴鈺長相好,他的穿著打扮她也是看在眼裡的,加上談吐氣質,鄭紅知道,要不是知青下鄉,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碰到像裴鈺和楚晴這樣出身好長得好的人。
她就像一隻醜小鴨,努力想擠進天鵝的圈子,盼望著有一天天鵝的眼神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她比不過楚晴就算了,為什麼一個農村的村姑都能嫁那麼好,鄭紅心裡不平衡極了。
心裡的情緒太滿,言語中也就有點刻薄,“還不知道那林莉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呢,不然人家能看上她?”
楚晴聞言不語,隻不過眼底同樣藏著鄙夷,隻是她不屑跟鄭紅一起背地裡吐槽彆人,隻淡淡地嗯了一聲,權當回應。
鄭紅也不指望她能說些什麼,相處半年,她也摸清這大小姐的性子了,清高自傲,乾什麼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要不是偶爾能在她那裡撈點好處,她也不稀得哄著她。
不過她轉念一想,長得好家世好又怎樣,裴鈺還不是一樣不看她。
她鄭紅得不到的,楚晴也得不到,心裡含著一份暗喜,感覺楚晴也就那樣,沒準還不如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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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鄭紅又給楚晴打了水準備好了晚上的飯菜,當然,收到了她給的一毛錢。
誰會嫌錢燒手呢?反正她不會。
晚上,林窈洗了澡坐在院子裡乘涼。
夏日的夜晚能聽到外麵池塘裡的蛙鳴聲,陣陣涼風襲來,是三伏天難得一見的涼爽天氣。
林父林母還在廚房旁邊搭的小屋洗漱,林窈微闔雙目盤算著空間裡的東西,除了剩下的幾斤大米沒吃完,空間古樹後麵又結了十二袋麵條,十二袋麵包,數量都跟大米一樣,每袋五斤。
麵條她已經搭著做給父母吃了,這時候麵條是稀罕物,但是林窈現在有個借口,她剛來時投的稿子被收了,按字數給錢,兩篇稿子一共賺了二十八塊錢的稿費,後麵她又陸陸續續投了五六篇,都是短篇,有小說有散文。
爸媽知道的時候高興壞了,林窈趁機拿出麵條,說是特意買的給家裡改善夥食的,林父林母本就寵她,加上是閨女自己掙的錢,除了有點舍不得吃這精貴的東西之外,當然隻能順著她的心意。
林窈勸父母不要省,說自己現在已經掙了多少錢,後麵雖然還不知道情況,但是按她的預估,起碼能有一半的稿子能拿到稿費,這又將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為此,她還特意和父母好好聊了一下工作的事情,糧油廠的工作固然好,可是要進去差不多要花上兩百塊錢,才能有機會走後門進去,兩百塊不是小數目,是父母攢了大半輩子的錢。
當然,在現在這個時代來說,有一份鐵飯碗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但是林窈知道自己的性格,她本不愛束縛,在這個工人人均工資二十塊錢的時代,她現在有能力養活自己和父母,當然是哪個輕鬆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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