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掩映下有一棟精致的閣樓,梅花樹下,卻隻見燈火下雅致的大門,除了進出的客人不見有任何的迎賓女子,這與周圍那些喧鬨不已的青樓大相徑庭。沒有活色生香的妖嬈女子,沒有濃鬱不散的脂粉之氣,更沒有嘈雜喧鬨的糜亂之音,這裡有的,隻有優雅清麗,不施粉黛的含蓄佳人,隻有筆墨濃香氤氳,有的隻有悅耳清越的絲竹之聲。這與眾不同的地方,便是此處最為出名的雲香閣。
雲香閣始建於龍武二十二年,當時無人料想到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青樓能在短短不到一年內成為京城中最大的青樓。其內的女子皆是容貌上乘,德藝雙馨的黃花閨女,個個能歌善舞,精通詩書筆墨,著實令人難以想象這是淪落風塵的煙花女子。此外雲香閣的女子一律賣藝不賣身,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讓無數達官貴人,風流才子趨之若鶩又铩羽而歸,少有能與她們喜結連理之人,個中原因卻是無人知曉,榮華富貴麵前無人心動,更是讓不少男子求之若狂。
每到夜幕降臨,梅花巷中的其他青樓才迎來本日零零落落的客人,對此,她們隻能含恨地看著不遠處那門庭若市的雲香閣。由於雲香閣並不經營皮肉生意,故其也並無太多顧忌,無論白天晚上,雲香閣的大門隨時對客人敞開著,這使其人氣更為火爆。因此除夕當日早晨,那些閒來無事的富戶官員在吩咐妥當下人的工作後就前來雲香閣取樂。
許清懿倚在雲香閣最高層的欄杆上,斜眼側睨著樓下那些粗俗不堪的人影,臉上皆是明顯的鄙夷。少晌,許清懿收回目光,看向一直在身旁候著的雪玉歡,冷冷地問道:“最近可有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回稟小姐,近個把月來不知為何越來越多的冷氏門生開始對自己的立場有所鬆動,在某些事情上開始迎合皇帝的意思,甚至有時不惜違背冷氏的命令行事。”雪玉歡恭敬地回答道。
許清懿聞言目光轉幽,神情亦有些難以捉摸,“玉歡,把這些人的名單給我,看來可以開始剪除冷氏的羽翼了。”
“小姐,我想您沒有時間去擔心這些人了,我這裡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何事?”許清懿的表情似乎沒有過多的變化。
雪玉歡對許清懿那種處變不驚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繼續彙報著得到的情報,“根據禮部官員之語,西露國將在今日派使臣前來朝見,而冷氏打算借此機會暗殺西露國使臣,從而挑起兩國戰事以削弱皇族的力量。”
“算盤打得還挺精,不過他們那是癡心妄想。”許清懿不屑地說道,眼睛注視著樓下發生的一切。
今日是雲香閣新花旦舞依首次露麵獻藝,早在前幾天雪玉歡便把消息放了出去,以至今日雖是除夕客人卻比往日更多,時辰未到便已有許多人按捺不住好奇圍在台邊觀望。雲香閣的姑娘的貌美是出了名的,今日這位尚未露麵的女子卻更是冠絕群芳,想必是讓人垂涎三尺的可人兒吧。
此時舞依邁著優雅的步子與伴舞的舞女走上了舞台,三千青絲僅用一根翠綠色的絲帶挽成,身上著的是曳地的碧色水袖長衫,手挽一根水色飄帶,宛如一個誤入塵世的仙子,叫人移不開雙眼。
她見人們如狼似虎地盯著她看卻也沒有惱怒不生氣,反而右手掩嘴,羞澀地輕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大廳裡,讓一乾男子皆是醉倒其中,仿若靈魂也在這一瞬酥化了。
曲蕩人心魄的樂音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揚撒出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空中,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些粉衣舞女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舞依似空穀幽蘭般輕靈而動,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水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眾人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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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樂音驟然轉急,少女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將零落於地的花瓣卷起環繞左右,飄帶一甩,花瓣儘皆飄向台下,彌漫著難言的馨香。眾舞女們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台上仿佛泛起藍色波濤,舞依淩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袂飄飄,舞姿翩然,宛若淩波仙子一般。
曲停舞畢,舞依向台下鞠了一躬,又俏皮的眨了眨雙眼,將台下之人的心儘皆勾得燥熱迷亂。許久,沉浸其中的觀眾們才回過神來,雲香閣中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掌聲與喝彩。
忽然,舞依發覺有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盯著自己,看向台下,竟看見一個身著紫袍的男子正用一種看著物品一般的眼神盯著自己,那目光,陰冷,幽深,是一種深不見底的詭異。
舞依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她不認識他吧?可是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的眼神看自己啊!鬱悶!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不願多想的舞依轉身往台後走去。
台上之人毫不在意,台下之人卻為她絕美的容顏和舞姿而沸騰。隨後舞依的第一次陪客便在一片喧鬨聲中開始了競價,在場的大都是家境殷實之人,最初一千兩的起標價隨著眾人的欲望水漲船高,很快便提到了一萬兩。
一萬兩,何等龐大的一筆金額,足夠千人一年的生活所需,卻隻為紅顏一笑,如此隨便地送入了煙花之處。眾人回首看向出價之人,卻是工部尚書之子李琪,想必這些錢定是其父從朝廷工程款項中克扣出來的吧?隻是這數目實在太大,一時間無人再敢往上抬價。
“我出兩萬兩!”一道深沉的聲音響起,讓眾人不覺一驚,何等富家公子竟敢一口氣直接加倍?轉眼看去,隻見剛才那名紫衣男子在幾個高手的護衛下悠然地品著熱茶,一臉蔑視地看著眾人,“不用看我,何人再加價我就往上再加一萬兩。”
眾人不覺倒吸了一口氣,此人到底何方神聖,竟有如此底氣出此豪言?李琪見將成的好事被人攪了自己又無力繼續加價,不由心頭窩火,上前怒吼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壞本公子的好事!你可知道我是誰?”
紫衣男子神情倏地一沉,將一杯熱茶儘皆潑在李琪身上,起身一腳飛踹將其踢出數尺遠,“放肆!我管你是誰?膽敢和我這麼說話的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李琪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本欲與紫衣男子理論,奈何此次隻是獨自跑到雲香閣取樂,未曾帶得一人同行,尚不論這個紫衣男子功夫了得,他身邊那些護衛看起來就不似泛泛之輩,自己何來一絲勝算。
“你給我等著!看我不帶人來弄死你!”雖然丟人,但總比丟命強,李琪灰溜溜地從雲香閣中跑了出去,臨行前還不忘撂下狠話。
紫衣男子不屑地一笑,轉頭對一旁雲香閣的主事姑娘問道:“現在我可以去找那位舞依姑娘了嗎?這裡是兩萬兩銀票。”
雲香閣的主事姑娘機械地收下了銀票,半晌才從這出乎意料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啊?可以,請公子們隨我來。”
許清懿在頂層注視著樓下的風吹草動,自那紫衣男子進門之時便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衣著,他的神情,他的舉止,他的氣質,都在告訴她他並不是一個尋常的客人。果不其然,此時他不僅高價買下了舞依第一次陪客的機會,並能在不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如此跋扈,他的的身份也定不簡單。最讓許清懿在意的是,適才他看著舞依的那種眼神,冰冷,無情,充滿利用的意味,與自己最初的時候如出一轍,這種人,不好對付。
“玉歡,立刻將雲香閣的守衛全部集中到舞依的房間附近,讓他們接到我的命令後立刻進入舞依的房間。”
“小姐,這是為何?”雪玉歡不解,舞依這丫頭又不沒惹出什麼問題,怎麼需要把護衛著雲香閣不受各種奇怪的顧客騷擾的各大高手調集到一起呢?
“無須多問,我自有安排,你隻要照辦就是。”許清懿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那紫衣男子的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中。
“是,小姐。”許清懿此言一出雪玉歡自是不敢繼續追問,馬上領命前去通知此事。
許清懿嘴角揚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那男子,到雲香閣到底有何目的,待會就可以知道了,就讓她看看自己對他身份的猜測是否正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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