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適之側耳一聽,便聽到有一渾厚男子聲音道“久仰張少俠英名,不想今日尊駕光臨寒舍,實在是榮幸之至!”說話間,那人就進了屋內。
隻見此人年紀不到三十歲,身材頎長,麵若冠玉,目光炯炯,衣飾十分素雅,穿著一身淡黃袍服,頗有些風流倜儻。他身後還跟著兩人,一個是素心,另一個是個中年文士,十分瘦削,臉上似笑非笑,叫人捉摸不透。
張適之連忙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道“公子所言,在下愧不敢當,折煞人了。還要多謝貴府熱忱待客,才得有緣相見公子。”
兩人一來一往都說得甚是客氣,反倒透著些生分。素心見狀,在一邊引薦道“哥哥,這便是孤身擒住邙山七怪的張適之。大英雄,這便是我的哥哥……”
那位貴公子氣度不凡,但卻顯得十分熱情,接口道“少俠武功卓絕,令人佩服。我在家中行十六,親近之人都喚我十六郎。若少俠不棄,便以此稱呼我吧。”
張適之見他不願透露姓名,也不計較,當即笑道“那就依十六郎所言。快快請坐吧!”說著,便請十六郎上坐。
素心嬌笑道“這裡沒什麼外人,何必講這些個繁文縟節?哥哥,你且隨便坐下吧,不然,大家都得站著呐。”
十六郎聞言哈哈一笑,道“適之,瞧我這妹子,還是這麼不講禮數,讓你見笑了。好,咱們便各自落座,免得她再數落我。”
三人分賓主落座,隻有那個中年文士滿臉淡然,靜立在十六郎身側,滿懷深意地望著張適之。
十六郎饒有興致地道“適之,聽說你收了那邙山七怪?傳言他們幾個武功很是不弱呢。”
張適之略一欠身,輕輕一笑道“邙山七雄倒也可憐,孤苦無依,在邙山之中遊蕩至今。在下不過是僥幸贏了他們,不料竟然要追隨於我。唉,無奈之下……”
素心在旁邊撇了撇嘴,道“哥哥,你可彆信他說的話。他武功了得,鬼點子又多,把邙山七怪打得心服口服。至於為什麼收了他們,想必是怕那七怪將來又在邙山作怪,便索性帶在身邊,也好有個約束和教化。”
她這一番搶白,看似是在抱怨,實則是大大的誇獎。
果然,十六郎聽了,撫掌大笑道“看來是適之過謙了,收下來好,收下來好。”他說到此處,卻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這時,那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文士卻躬身施了一禮,道“十六郎,您看是否把那物件拿給張少俠瞧瞧?”
十六郎隨意地點了點頭,依舊自顧自地喝茶。
那中年文士雙手抱拳,向張適之略施一禮,道“少俠智勇雙全,大仁大義,小可佩服。適才十六郎應允,想請您瞧瞧一個物件,盼望能指點一二。”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物,手卻一抖,便向張適之激射而來。
如此驚變,大大出乎素心意料,她忙不迭地叫道“小心!”卻哪裡還來得及?眼睜睜地看著那物件如同暗器一般,射向張適之左胸。
張適之也未曾料到這中年文士竟然當眾發難,好在他先前一直對文士多有留意,千鈞一發之際總算反應過來,運起射星妙手的“攬星入懷”這一招,隨手一抄,便將那物抄在手中。
他低頭略略瞧了一眼,見是一個古樸的玉佩,上麵有些古怪花紋,拿在手裡涼涼的,其他並無異樣。當即微微一笑,輕輕道“指點可談不上,我一雙俗眼,哪賞得了這般寶貝,便還給你罷。”
說完這話,也是隨手一抖,那玉佩便如一道流星,直奔那中年文士。
十六郎卻是波瀾不驚,待玉佩飛過自己身側,即將到文士身前之際,伸出手指輕輕一彈,嗤的一聲,一股無形真力便擊在玉佩之上,刹那間抵消了玉佩前衝之力。玉佩便軟綿綿地掉落了下去,中年文士伸手一接,恰好落入他手中。
他欠身在十六郎耳旁說了幾句什麼,隨後卻又放大聲音道“謝謝十六郎施以援手。也謝謝少俠賞光一睹。”便又後退一步,沉默不語了,依舊是先前那副模樣。
張適之卻有些吃驚,心中暗忖這主仆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戲。不過看這文士是有意試探自己虛實,自己一不留神露出了本門絕技射星妙手,也不知是對是錯。那十六郎淩空一指擊落玉佩的功夫,的確神妙,想來是有意在自己麵前顯露一番。唉,看來這豪門深似海,待在這裡確需萬事小心才是。
想到此,張適之微微一笑道“先生客氣了。十六郎指法精妙無匹,為在下平生僅見,實在是佩服。”
十六郎卻揚天大笑,良久才道“適之,怪我適才唐突了些。近年來,常有些不懷好意之徒,意圖潛入我府中作亂,是以不得不防,還請適之莫怪。”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張適之愈加疑惑起來,但見十六郎笑意融融,卻也不好多問,隻得含混地道“嗯,這個無妨,萬事小心為上。十六郎身份尊貴,自然要多小心些才是。”
素心在一邊早就有些看不過眼,頗為不悅地道“哥哥,你和文先生搞什麼鬼啊?我說了,張適之是好人,是我的恩公,你怎麼還信他不過?再說了,都這麼大半天了,也不見上些飯菜來,你們不餓,我可是餓得咕咕叫了!”
十六郎也不氣惱,哈哈一笑道“小丫頭說得對。倒是我隻顧著談話,忘了適之還未曾用膳。這個好辦——”說著,便輕輕地擊了擊掌。
不一會兒,就有一連串婢女端著各色美味佳肴,像流水席一般上了滿滿一桌。隻見都是些山珍海味,大多數張適之並不認得,但無不色香味俱佳。
早有婢女斟滿了酒,十六郎興致盎然,端起一杯酒,道“貴客登門,闔府有榮。便請適之同飲此杯!”
張適之舉起酒杯,與十六郎遙相一碰,便一仰脖飲了下去。
十六郎飲完杯中酒,讚道“適之少年英雄,果然好酒量。我本想與你一醉方休,怎奈有些俗務纏身,隻得失陪了。適之,既來之則安之,需要些什麼儘管給下人們說便是,千萬不要客氣。”
他說罷,便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張適之的肩頭,徑自帶著那個文先生揚長而去了。
待他二人走得遠了,張適之才坐回座位,擦了擦頭上細密的汗珠,輕聲地道“姑娘,你這位兄長可真是不簡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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