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祁鶴安腿部被用力推了一把。
商景那點力道自然撼動不了他,他穩穩地站在原地,皺眉看著商景。
“陛下,讓開。”
商景不但不讓,反而張開雙手站在沈則言麵前,一副護著他的樣子。
“朕不讓你欺負沈大人!”
礙於沈則言在場不好,祁鶴安不好揍他,隻能拎著他的領子把他拽到身後。
沈則言此刻也已經緩過神了。
他恢複了平靜的表情,朝祁鶴安一拱手,“侯爺若無事,下官先告退了。”
又朝商景行了一禮,“陛下,臣告退,改日再來。”
祁鶴安還未說話,商景便高高興興地揮了揮手,“好,朕等你。”
待沈則言走後,商景回頭才發現祁鶴安正麵色陰沉地盯著自己。
他終於回想起掌心的刺痛,不由瑟縮了下。
但祁鶴安並未動作,隻是蹲下沉聲問他,“陛下,你為什麼喜歡他?”
蕭令宜對沈則言另眼相待就算了,連這麼小的商景也向著他。
這個沈則言到底有什麼特彆之處?
商景微頓,“因為沈大人對朕很好呀。”
“我對你不好嗎?”
即便厭惡他是蕭令宜和先帝的孩子,可祁鶴安仍舊保了他的皇位。
不止如此,教他武藝更是傾囊相授。
一步步,都是按照他小時候父親教他的方法。
祁鶴安自認問心無愧。
商景看他,“不好。”
“你隻會凶朕,打朕的手心,而且,你不喜歡朕。”
他一開始就察覺出祁鶴安厭惡自己,所以他也討厭祁鶴安。
祁鶴安沒預料到會是這個回答。
他皺眉片刻,也並不辯解,又道,“那沈則言呢,除了教你讀書還有什麼?這些書房的夫子不也能做?”
“那怎麼能一樣?”
商景大聲反駁。
自從他登基,一切都變了。
父皇駕崩,母後每日都忙到沒空見他,就連宮女們也不敢再陪他玩。
所有人都告訴他,要穩重,要當一個好皇帝,沒人會在意他到底在想什麼。
隻有沈則言。
“沈大人學識淵博,又溫文爾雅,朕就是喜歡他,他才更適合當朕的太師!”
說到這兒,商景的神色突然變了,不再懵懂,而是複雜起來。
“更何況沈大人說得對,你應該離母後遠一點。”
祁鶴安神色冷了下來,他道,“你知道些什麼?”
此時此刻,與他對視的仿佛不再是五歲的稚童,而是個心思深沉的帝王。
商景冷冷地盯著他,“朕看到了,坤寧宮的那個晚上。”
祁鶴安一驚,瞬間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是蕭令宜為了讓他鏟除馮濤寧願獻身的那一晚。
商景腦海裡又浮現起那晚的畫麵。
那時母後說宮裡不安全,便讓他暫且住在坤寧宮。
那夜他明明睡著了,卻莫名驚醒,惴惴不安。
他想母後了,又怕叫醒宮人,她們又會告訴他說,“太後娘娘忙於政務,陛下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於是他繞過殿外睡著的宮女去了母後殿裡。
那時坤寧宮已經熄了燈,他獨自走在黑暗中,看到母後寢殿的大門緊閉,烏蘇姑姑站在門外遠處神色嚴肅地盯著不許人靠近。
可他不遠處卻有一扇未關嚴的窗,透出昏暗的燭光。
那便看一眼母後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