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言走後,商景獨自一人在書桌前坐了很久。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起身離開書房。
今日沒有習武,便沒坐轎輦,走路回去權當鍛煉。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時不時踢一腳路邊的石子,一刻鐘的路程硬是被他走了半個時辰。
眼看快到了,他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長長的宮牆過道中佇立著一扇門,通過這扇門後有兩條路,一條直行一條左拐。
一條是回到他住所的路,另一條則是通往坤寧宮的路。
雲香見他站著不動,心道這祖宗今日是怎麼了,這麼難伺候。
她皺眉思索著片刻,突然福至心靈,“陛下若不想這麼早回宮,奴婢再陪你逛逛這邊?”
商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眼神一亮,然後嚴肅地點了點頭。
隻是路過而已,隨便看一眼。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回商景沒再慢悠悠地走,而是快步帶著雲香朝前走去。
遠遠地,便看見坤寧宮外站著輪值的禁軍。
商景走過去,卻見坤寧宮大門緊閉。
他掃了一眼禁軍,“這是怎麼回事?”
禁軍朝他行禮,“回稟陛下,太後娘娘鳳體有恙,故而閉門。”
商景皺起眉,急忙問道,“母後病了?嚴重麼?叫太醫來看過麼?怎麼沒人來通知朕?”
一疊聲的問句後,他也沒等禁軍的回話,便上前一步親自推門要進去。
緊接著他被攔在了門前。
禁軍神情為難又惶恐,“陛下……太後娘娘說,近日她誰也不見……”
商景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包括朕?”
“……回陛下,是。”
於是商景明白了。
這皇宮中,太妃大都移居行宮,太皇太後自縊,偌大的皇宮,也不過隻有他們兩位正經主子。
哪兒有什麼病,母後隻是找了個借口不想見他而已。
他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坤寧宮的牌匾,失魂落魄地轉身疾步離去。
難道,他真的錯的很過分嗎?
母後真的要與他生分了嗎?
禁軍目送他走遠,隱約覺得有些不妥。
正巧沒過多久,他們見坤寧宮的掌事姑姑烏蘇出來,似乎要去處理宮務,便喚住她將剛剛之事一五一十說了。
烏蘇聞言,朝商景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早就走了,烏蘇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到。
烏蘇收回眼神,“我知道了。”
她思索片刻,轉身回了坤寧宮。
……
商景回去後沒有沐浴也沒有用膳,一頭紮進了寢殿,將門死死關上誰也不準進來。
少年天子撲在床上,強忍了幾天的委屈與恐慌肆意蔓延。
眼淚洶湧而出,打濕了明黃色的被褥。
隻是他強忍的哽咽聲還是透過門扉傳入外麵的宮人耳中。
雲香在門外急得走來走去,苦惱無比。
商景的脾氣在皇室子弟中算很好,平時既沒有太大架子,也不折騰宮人。
可偏偏他脾氣真正上來的時候,卻是誰也無法招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