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本侯猜猜,是先帝告訴你的吧?既知內情,何苦再栽贓她,你就這樣恨她?可本侯所知,她並未對不起你過,何況她為正宮皇後你乃寵妃,要恨也該是她恨你吧?”
不知何時,那雙眼中的呆滯儘數消失了。
展露出的是與從前一般無二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
江浸月被這雙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嗓音失真,“你……”
好一會兒她才強自鎮定下來,“你被關瘋了不成?胡說什麼?”
祁鶴安低低笑了一聲,“大約要讓你失望了,本侯清醒得很。”
被關著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他將這一切想了千萬遍,終於捕捉到了一絲答案。
離上京後,鶴宜衛依舊在為他收集著上京的一切消息。
所以他知道蕭令宜一直在追查先帝在世時身邊的舊人,尤其是能接觸他墨寶的人。
那時他滿心憤恨地離開,隻覺得蕭令宜是竭儘所能地想為她的丈夫和兒子脫罪。
但深陷黑暗的這段時間,在千萬次的重複思考中,他想通了。
那些或是太監宮女,或是告老官員的,即使能模仿先帝的筆跡,大約也無法得知他私下裡寫給蕭令宜的信,何況那信中內容也不是什麼坦蕩之事。
能同時滿足這兩個要求的,眼前不就有一個?
“那封先帝寫給王安的信,也是出自你手吧?一手禍水東引玩得不錯,本侯沒有出兵攻打上京,你很失望吧?”
江浸月冷冷地盯了他半晌,也笑了一聲。
的確是很失望,若非如此,隻怕憑祁鶴安的能力,早便踏平上京了,也不需要她拋頭露麵,親自出馬了。
她歎道,“不愧是侯爺啊,我竟然不知何時露了蛛絲馬跡,已在你眼中暴露。”
祁鶴安既已猜到一切,沒有了利用他仇恨的機會,江浸月也懶得再在他麵前偽裝了。
她扭頭吩咐了幾句,隨後有士兵抬進來一個高大的架子。
借著門口的光,祁鶴安看清那架子上都是軍中常用來逼供的各式刑具。
江浸月伸手拎起一條足有兩根手指粗的鞭子,用力朝祁鶴安身上招呼了兩下。
隻是她不擅武藝,力氣也小,隻不過留下兩道紅痕,讓祁鶴安皺了皺眉頭罷了。
江浸月麵無表情地將鞭子遞給身邊人高馬大的士兵。
士兵將鞭子浸在一個壇子裡,拎出來時,帶出一陣酒香。
下一秒,鞭子破空聲響起,祁鶴安胸前的黑色中衣應聲破裂,皮下綻出一道血痕,鞭子上帶的酒液沾上去,如火灼般劇痛。
祁鶴安閉目咬牙,卻是一聲未吭。
江浸月在不停歇的鞭聲中拍了拍掌,“真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
“隻是不知道,我將你打的奄奄一息遍體鱗傷後,帶著你出征,將你捆在帥棋下時,麵對昔日同袍,你還能不能這麼硬氣?”
江浸月的笑容很美,卻像毒蛇吐信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即便你能忍受屈辱,但他們若是看到曾奉若神明的將軍如今成了這幅樣子,他們會怎樣?是呆滯?屈辱?還是害怕?”
不得不說,這瘋女人對人性理解得很透徹。
她這番話的的確確說在了祁鶴安的痛點上,他驀地睜眼,那雙黑沉的眸子發紅,仿佛有烈焰在其中跳躍。
捆縛住他雙手的繩索劇烈作響,他的身子也隨之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