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部落的一切對外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不僅僅隻有充足的食物和寬敞溫暖的床鋪,甚至連黑皮深惡痛絕的學習都有人覺得很是神奇。
留在這裡?黑皮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感覺很是對不起原來的部落,對不起黑齒,所以隻想了一下就把這個想法甩出了頭腦。可是其他部落的人都有這樣的想法,甚至黑手,也不止一次無意間說出了這樣的想法。
“留在這裡嗎?”黑皮沒有回應木棍,反而自己思考了起來,撓了撓頭,“是有太多的理由留在這裡,但我怕不行啊,黑齒族長讓我過來,是要學他們的種植經驗,回去後讓自己的部落也過上這樣的日子,加入到熊部落,自己的部落怎麼辦?”
“我想熊部落他們也不會接受的吧?”黑皮猶豫地說,這些天他好像明白了熊洪和自己族長的想法,他們來學習,是要把這些珍貴的經驗和方法帶回自己的部落,幫助自己部落發展的跟熊部落一樣壯大,而不是為了讓這自己留在這裡。
“我也知道啊,但這裡真的太好了啊,是不想回去……”
“那倒是真的,要是沒有學習,那就更好了……”
日子一天天過,熊部落裡麵在寒冬裡,反而有了一些生動的事情發生,一年一度的“除夕”日快要到了。
對於黑皮等人來說,“除夕”是什麼,他們一點概念也沒有。但是熊部落的人會帶著他們理解的。
這些天,熊部落的人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好多工坊都停工或者減少了產出,大部分人都在圍牆裡四處打掃衛生,修補被風雪弄壞的屋頂等。
黑皮感覺很新奇,他們部落隻有在族長去世新族長上任以及組織集會的時候才會舉行儀式,而且不會有太多的要求,更不會有太多流程。而在熊部落,不僅對於這個儀式很是重視,並且所要準備的東西也特彆多,好像很是重視這個他們被稱為“除夕”的節日。
在跟巫確定了之後,除夕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就是在三天後。
從去年除夕開始,熊巫就按照張洪的建議,每過一天就在燒好的陶板上刻畫一個印記,從月圓到下個月圓,為一個月,一個月刻畫在一塊陶板上,用以取代之前在藤蔓上打結的計時方式。
而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準備過年,無疑是很明智的一件事情。
部落現在的人口要比前幾年翻了兩三倍,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情,形成一個固定的節日,對於提升對部落的認同感以及作為“熊部落”族人的自豪感十分有必要。
並且今年還有其他部落的支援力量參與進來,而要讓他們對熊部落的文化產生認同,回去在各自的部落裡複製這樣的文化及節日,除夕無疑是最適合的時刻。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張洪在竹簡上寫著後世的詩句,“不知道我離開原來的世界後,家人們現在怎麼樣,母親的咳嗽是不是好一點了?女朋友的思念有沒有淡一些?哎……”
將寫滿文字的竹簡扔到房間的火爐裡,看著火焰一點點地把竹簡吞噬,連同上麵的文字,一起化成一團難以分辨的黑色灰塵。
需要準備的東西還有不少,張洪也不能一直待在宗廟的房間裡。
走出房間,看著族中忙碌的場景,以及熊孩子們四處亂跑打鬨的場景,這種熱鬨溫馨的氛圍讓張洪低落的情緒也恢複不少,現在回不去那個已經有點模糊的時代了,但這裡也有一群“家人”,也有一群把他當做依靠的族人,把對前世家人的愛全部轉變成對現在熊部落的愛吧。
人其實很有意思,有時候想的很多,可一旦忙碌起來,就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很多傷感、懷念的思緒立馬就能被忘記。
不知不覺三天的時間就過去了,除夕就這樣在族人的期盼中到來。
天一亮,沉悶的鼓聲回響在圍牆裡,已經起床的族人們聽到鼓聲,向宗廟這裡聚集過來。
天氣雖然冷,寒風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不過即使是幾歲大的孩子,也在大人的懷抱中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張洪和巫的出現。
族人集合完畢後,張洪跟巫從宗廟裡走了出來。兩人都穿著隻有在祭祀的時候才穿著的“盛裝”,神情肅穆。
張洪此時差點打了一個噴嚏,這件“衣服”太清涼了,即便是花了很多野雞羽毛和獸皮縫合成的,但四處漏風,裡麵僅有的兩件麻衣絲毫沒有任何保暖的效果,這讓張洪十分懷念剛剛脫掉的皮大衣。
而且這種“款式”也不是張洪喜歡的,花花綠綠的,穿在自己身上,仿佛一頭驕傲的小公雞。無力吐槽的他,看著麵前手舞足蹈與上天通靈的熊巫,張洪心裡卻是想著,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忽悠巫把這件衣服給換掉。
熊巫沒有功夫理會張洪,在眾人的注目下,帶著熊祀幾人點燃了門前的柴堆,圍繞著邊走邊跳,等火旺起來之後,熊洪停下腳步,示意熊祀等人繼續行走,他則從張洪手上接過盛著豬頭、羊頭、牛頭的托盤,在一番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語後,將這個托盤穩穩地放在祭祀所用的長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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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案上放著一座用陶器燒成的熊的雕塑,這個雕塑是張洪花了很長時間才給弄成的,他前世也不是學藝術的,對雕塑美術等各種藝術一律一竅不通。好在對於熊的樣子還有有所了解的,便按照腦海中熊大熊二(動畫片)的樣子捏了三隻形態各異的泥胚,放到火裡燒製之後,得到了三個在族人看起來栩栩如生的“熊先祖”。
熊巫等人一看到這個雕塑便認定這就是熊族先祖的樣子,搞得張洪很是納悶,那兩隻阻礙砍樹的大笨熊居然是自己的先祖?!不過拗不過熊巫整日在他耳旁嘀嘀咕咕,張洪還是妥協了,你說先祖就是先祖,你要祭祀那就祭祀吧。
長案上,在這個雕塑麵前,除了擺著“牛、羊、豕”三牲的頭,還有一些魚乾、鹿肉、雞肉等動物的肉,甚至今年收獲的粟,也被舂了一碗放在麵前。整個長案上都被這些東西給擺滿了,看起來的確很有儀式感,讓先祖看到也會覺得部落現在發達了,讓他們的在天之靈也能一同感受部落的強大。
族人們跟隨者熊巫的指示跪拜、稽首,整個過程隻有巫的聲音,其他人都肅立在台下,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褻瀆了這場儀式。
叩拜完畢後,族人們起身,張洪走到長案前,咳嗽一聲,掏出昨晚寫好的竹簡,大聲誦讀著今年部落的成果和明年的期盼。
看著台下的族人,張洪隻覺得自己仿佛從一直打鳴的公雞又變成了一個傳旨的太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打開竹簡,按照提前寫好的文字大聲誦讀著
“……幸而斯年有物名粟,春播一粒,秋收萬籽,又有牛羊成群,鹿馬塞道,……今日所祭,惟願先祖熊神護佑部落,來年倉廩實六畜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