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還要接著喝，眼看著又要喝多了，張天尋拉起林原，走了出去。
夜已深，燭火也熄了。月光照到了床上。
龍洋拿著手帕，癡癡地看了許久，才躺下來睡。手裡，還拿著那方手帕。
他將手帕撫臉，那觸感也是絲滑勝水，輕柔如風的。讓那個夢再來吧——他在心中祈禱。
夢境如願降臨，隻是，他依然記不住那少女的麵容。醒後，手中還是握著那方手帕。
龍洋閉著眼，任憑眼淚流下。
他用手帕擦拭眼角，感受著月影絲的絲滑。
對了，那少女為什麼要擦拭他的眼角，是因為他在流淚嗎？想到這點，他立即感到萬分羞愧。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時為什麼要流淚？
這次的夢境，真的隻是一如既往的重複嗎？
不對，他記起來了，在夢中，他曾經留心房間的格局和裡麵的陳設，他還曾經試圖看向窗外。
隻不過，窗紗低垂，他無法看見窗外的景致。
在夢中，他曾經試圖起身去拉開窗紗，可他剛動念頭，就醒了。
有進步了！龍洋高興地想，起碼，這次我做了個清明夢——我在夢中保持了一份清醒。
院外傳來了雄雞啼鳴的聲音，龍洋立即起身，挑著木桶，出了門。出門之前，他將手帕放進懷中，又帶上了那把蛟牙匕。自己還處在危險之中，需要步步小心。
龍洋挑水回來，走到龍家公館側門前，忽然想起我的事情，已經都告訴張天尋了。既然如此，我何不也告訴龍福。龍福一直在照顧我，我何必防著他？有些事情，也需要互相印證一下。更何況，他這樣照顧我，怕也是另有原因……
龍洋正打算叩門，就聽到了小黑歡快的叫聲，龍福開門笑道“這東西的鼻子靈，他就知道是你來了。”
“龍大叔，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講講——”龍洋挑著水站在門前，“我就在這裡跟你說。”
龍福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進來說吧。”
帶著龍洋，把水倒進了水缸，來到花間一處石凳上坐著。龍洋留心觀看，隻見薔薇爭豔，梔子吐芳，卻沒有見著什麼蘭花。
“什麼事？說吧。”龍福淡淡地說。
龍洋整理了一下思路，先從張天尋找上自己說起，“……那天那個人，他確實是在跟蹤我，你還叫我留心他”，龍福點了點頭。龍洋接著講下去，把張天尋於昨晚來家中，他們之間講的那些話都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就這樣，他很自然地，也講清楚自己在這三年裡的經曆。
龍洋在講到那方手帕的時候，取出手帕來給龍福看。龍福點了點頭，“這正是主母的那塊。”
在講到藍衣人給了他蛟牙匕時，龍洋又取出蛟牙匕來，龍福拿在手中看了看，“嘿”了一聲，眉頭微蹙，似有一絲不悅。
除此之外，他便隻是在聽，臉上的神情也是風輕雲淡的。隻在聽到張天尋讚揚戰神，貶低四大家時，神情才略微一變，顯得有些不自然，但，那也隻是一閃而過。
最後，他點了點頭。“那張天尋受了嚴重的內傷，不到一年前，他找到這裡，向我求雨靈草。我這裡沒有，告訴他可以去京城找龍家求藥。不想他不肯去，卻在這裡住了下來，更想不到他竟然活到了現在。我知道他是個奇人，這才叫你小心。”
龍洋忍不住開口問道“龍大叔，我想問個明白，我究竟有沒有可能是龍家的人？”
“恕我直言，絕對不會。”龍福說的斬釘截鐵。“那方手帕並不能說明什麼。四大家之外的人——比如有些天兵家族的人，也會有。此外，也會有人像孫家成那樣，通過賞賜獲得。”
“大叔說的有理。隻是，龍大叔，你斷言我不是龍家的人，也是因為我沒有一身高明的功夫嗎——就像張天尋說的那樣？”
龍洋感到有些不甘心，“也許，我是一個另類，龍家的人也未必都會功夫……”頓了一下，看向龍福，“龍大叔，能不能請你打探一下，三年前，龍家有沒有一個孩子走失。”
“不用打探。龍家要是有人失蹤，那是會動用全國之力去尋找的。”
“會不會是因為某種原因，他們隻是秘密尋找？”
“如果是牽涉到四大家的機密，那就非我所能知，也非我所能打探了。”
龍福語氣冷淡，讓龍洋不禁呆了一下。但他還是不想放棄，接著說“龍大叔，請你幫我想想，三年前，這裡的龍家人，可有過什麼不同尋常的表現？”
“這一點，我可不好回答你。”龍福臉上現出一絲為難的神情。“那時，隻有主母是龍家的正主。隻是她一貫心熱麵冷，喜怒不形於色。再說，我畢竟隻是一個男仆，主母身份高貴，我又豈能時常見她。”龍福緩緩地搖了搖頭。
“龍大叔，多謝你讓我進來，又陪我講了這些話。”龍洋長歎一聲站起身來。
“不用謝我。”龍福也站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隻是你還不真正知道龍家的力量。他們若是想找一個人，彆說你是在龍吟穀中，就算你是在這紫府山深處的無底洞裡，他們也自有法子把你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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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洋恍然大悟，難怪龍福說用不著打探，那果然是沒有必要。
“更何況，龍家的事情，就是四大家的事情，”龍福接著解釋，“而四大家的事情，就是中洲國最大的事情，你要是龍家人，早該被找到了。哪能天天替我挑水？”
“多謝大叔指點。”龍洋對龍福深深鞠躬。
這龍福，話語不多，分析問題卻能夠切中關鍵。龍洋早就覺得他氣度不像是仆人，這時更感好奇，忍不住問“龍大叔，他們為什麼單單把你留在這裡，你就不想回京都嗎？”
龍福第一次笑出聲來。“我不會去京都。我隻認主母是主人。再說，我也不是京都人，我是這紫府山的人。”
“啊？”龍洋大感意外。
龍洋回到家中後，一直感到心神不安。
張天尋身懷絕藝，卻受了內傷。龍福甚至對他能夠一直活到現在感到吃驚，說明他的傷勢十分嚴重。既然雨靈草可以治療他的內傷，他為什麼還不進山尋找？現在京都來的專員已經在收雨靈草，進山采藥的能人一定不少。那藥要是被采完了怎麼辦？
龍洋思來想去，決定去提醒一下張天尋，起碼要問明白他在等什麼。
你可不能死啊！龍洋在心裡說，我對你還有兩點許諾，你要等我想起往事。再說，我還需要你的幫助。
昨晚之前，龍洋還是防著張天尋的。但現在，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張天尋看成了自己麵對重重迷霧和未知危險的良師益友。兩人有著一個共同的目標——讓他記起過去……
出於謹慎，直到天黑以後，龍洋才去看望張天尋。他知道張天尋家有個小女孩，特意繞路，到城中有名的“萬福記”買了些糖果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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