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起身,去了花廳。
謝家三爺謝文遇,正端坐在正位上。與謝文徵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帶上了幾分不耐煩,還有那麼一點的嫌棄,似乎是還夾雜著一抹深思。
但在六姑娘進來那一瞬間,儘數恢複正常
“小六,你來了。”
神態變得柔和,語氣儘量溫柔,裝出一副和六姑娘很親近的樣子。
“三叔。”
六姑娘朝著謝文遇福了福身子,
“您來了。”
而後,便坐在了謝三爺的左側。
在花廳伺候的婢女,趕緊給六姑娘端上了一杯茶“姑娘,請喝茶。”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轉頭和謝三爺說起了話
“這是父親前幾日送來的雲霧,您嘗嘗看,味道如何。”
謝三爺低頭,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這茶,老了。可能是送來的時間不對,茶味已經失了原來的味道。算不得上佳,但還算是不錯。”
六姑娘又嘗了一口“我怎麼沒嘗出來?”
她從小到大,喝過的茶也算不少。
這個月份,喝君山雲霧不是正好嗎,怎麼三叔就能嘗出來不同的味道來?
“謝氏從前喝的茶,還是老太爺在時,宮中的賞賜。”
謝三爺的眼中,流露出了對往事的懷念
“那些茶,才是真的好茶。”
六姑娘讚同地點點頭“三叔說的對。”六姑娘稍稍停頓了下,隨即恢複了正常“三叔今日來我這兒,是有什麼事情嗎?”
謝文遇把茶杯放在了一邊的小桌上,
“聽說,今日陸太太來了府上。”
“是。”
六姑娘淺淺一笑
“說是三叔在她那裡借了很多的銀子。”
“還不上銀子,用英姐兒抵債。”
“我怎麼覺得,這麼荒唐的事情,怎麼可能是三叔說的?”
“這陸氏是名門望族,謝氏也是有名有姓的鐘鳴鼎食之家。怎麼可能用這麼荒唐的事情,來抹黑謝氏的臉麵?”
六姑娘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文遇
“而且,陸太太那般市井婦人的作風,實不不配大家太太的派派。”
六姑娘對那位陸太太,印象十分不好,並不看好謝陸兩家的婚事。
“聽聞,陸太太性情直率。有這樣的人照顧著英姐兒,我也放心。”
謝文遇對陸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是很關心。
他唯一關心的是,陸太太和六姑娘說的事情,六姑娘有沒有應下
“陸太太和你說的事情,你答應了嗎?”
六姑娘反問“我為什麼要答應?”
謝文遇平靜的臉上,有了一絲波動“這畢竟是謝府的大事兒,你不把銀子給她,萬一鬨大了,丟臉的還是咱們謝家。”
他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六姑娘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三叔,公中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來了。咱們府上西北角的幾處院子,需要修繕。天氣日漸暖和了,上京城中的世家貴族又要舉辦各種宴會。府上的姑娘們要去參加宴會,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這些交際,府上的開銷,處處都要花銀子的。這府上處處都要銀子,實在是拿不出來那麼都銀子替三叔還債了。”
她好似沒看到謝文遇眼中的涼意,繼續往下說“而且,上京城中都知曉。隻要不是謝氏長房出了什麼丟人的事情,其餘的事情,長房可以看著辦的。”
換句話說,隻要長房不出事,他們謝家這些旁支怎麼鬨,都不會有人太過關注。
“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來。”
謝文遇一想到要跟自己的侄女兒要銀子還債,就覺得臉麵無光,甚至是還覺得很不舒服
“你幫三房處理這件事,焉知不是在幫謝家呢?”
六姑娘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淡然地看著謝文遇,不緊不慢地說了句“三叔應該知道,大哥會被送去北疆的原因。父親對親子都如此嚴厲,那不知,父親知道了三叔的所作所為,又該如何?”
當初,謝景荇為何被送去北疆,整個謝氏無人不知。
如今,謝文遇仗著和謝文徵那一點可憐的兄弟情分,讓六姑娘來給他們三房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