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無數人對此有無數的定義,有些人將其視為惡,對說謊之人嗤之以鼻;有些人則對此甘之如飴,認為謊言是他們的立身之本。但到了最後無論是嗤之以鼻之人還是甘之如飴之人都不可避免的會選擇撒謊。
這些人要不對彆人撒謊,以獲得自己渴望的利益;要不對自己撒謊,嘗試認可自己。
但對於金鴻來說,他其實沒有欺騙任何一個人,他隻不過是扮演自己。
金鴻的家庭與背景相比起普通人來說要高上不少,但相比起那些站在真正的勢力而言無疑是相去甚遠。
但金鴻的父母並不甘心,金鴻從小受到的教育裡最多的就是出人頭地,最常見的就是永遠不要落於人後。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早就在這畸形的教育裡迷失了自我,但金鴻沒有,金鴻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個一切由資本與權力導向的社會,沒有背景的金鴻家庭是永遠不可能走到所謂的高位。
但金鴻的父母並不信這個邪,他們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想儘了一切的可能,終於將金鴻送進了上流社會的門庭內。
“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獲得他們的重視,這樣才算不費我們的努力。”在金鴻每次前往那些地點時他總會聽見父母如此這般的對他說著。
金鴻的意願並不在所謂的上流階層更不在所謂的權力與金錢,他隻是想做一個簡單的普通人,但身處極地本就難以保全自身,他不可避免的開始扮演,開始撒謊。
委曲求全,虛與委蛇都是家常便飯,他甚至開始為自己的人生打上補丁,家庭的過去開始編排,自己的背景開始造假,金鴻甚至為自己安排了一個人設。
一個沉默寡言但外冷內熱的少年,他平常不與他人交談隻是因為無人可與之交心,熟讀各自經典卻難覓知音,陰翳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炙熱渴望與他人交談的心。
但這些都是假的,又或者說這些不都是假的。
金鴻本就不善言辭,這種沉默寡言的的人設確實適合金鴻,熟讀經典也是興趣使然,正好上流社會之人好附庸風雅,這種人設也能賺取一二便宜,更何況表裡不一卻渴望交談的性格在這種地方形成的反差感更是會吸引不少人的好感。
金鴻因此在上流社會的門庭內混的可謂是水深火熱,他的家庭也是借此機會一躍攀到了很多名門的桂枝,順利的走到了他們之前渴望的上流社會中。
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順利,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但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又或者說“欺騙”的代價到底是什麼呢?
那一日,正是金鴻初中畢業之日,他的家庭也是為他安排了一場晚宴,如今的金鴻家庭也是可以獨自安排一場晚宴的了。
晚宴上金鴻展現出了與以往不同的表現,他依舊內向靦腆,但相比較過去他顯得大方了很多。
“看起來這幾年他確實鍛煉了很多。”一些賓客笑著調侃。
“是啊,這也多虧了幾位的幫助啊。”金鴻的父母撫掌回應
“我先去趟洗手間,你們先慢吃。”金鴻緩緩起身,向幾位賓客致歉之後便前往了洗手間。
賓客與父母都不在意金鴻的異象,又或者說這場為金鴻準備的晚宴主角從來都不是金鴻。
在洗手間裡金鴻反複的用水衝洗著自己的雙手,渾然不覺時間的流走,他抬頭看著麵前的鏡麵,不禁苦笑著。
在這裡我已經待了這麼久了都沒有人發現我,自己果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金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那個“金鴻”的表情似笑非笑;金鴻又重新審視現在的自己,這個“金鴻”氣質陰翳,根本看不出一點溫和的氣質。
原來是這樣啊,金鴻於此刻才認清自己,鏡子中的不是自己,鏡子外的也不是自己。
又或者說,他們每一個都是我,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自己隻不過是從彆人的隻言片語中抽離出了一個自己,將那個自己當作自己本來的樣子,為了迎合他人,為了討好父母但沒有為了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