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突然就明白了。”
“一個男子,看上一個女子,隻需一眼,便是一生都拋不開的羈絆。”
雲太妃看著自己兒子如此認真的神情,那眼眸中滿是堅定愛意,他一言一語落入她耳中,讓她心尖都止不住的顫抖。
曾幾何時,那人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先帝病重之後,卻還遲遲未將裴玄煜從北部召回之時,她終於覺出了不對。
她到乾坤宮求先帝,讓煜兒歸京,免受北部寒風刺骨之苦。
可那一日,她才知自己這半生都是個笑話,才知為一己私欲,籌謀良久,終究是將年少的情意踩在腳下,不知會搭上多少人的性命。
那一日,她悲痛欲絕,幾欲尋死。
最終顧念著家族,顧念著遠在北部的裴玄煜,她不能死,不敢死。
那一日,她與先帝徹底決裂。
那一日,他們說,死生不複相見。
她知道先帝這一盤大棋,將所有人逼得沒有退路,他們除了按著他的計劃走下去,毫無辦法。
先帝葬禮那日,她與他相約禦花園的假山後。
她看著眼前愛了她半生的男人,心痛如絞,她哭著對他說:“長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害了永安,害了婉兒,對不起……”
他伸手拂去她臉頰淚痕,溫聲對她說:“是我願意的,卿歌,都是我願意的。”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隻那一眼,我就知道,你便是我這一生無論如何也拋不開的羈絆。”
雲太妃閉上眼睛,她努力遺忘的記憶此刻席卷而來,依舊讓她心尖疼到無法呼吸。
她就知道都是報應,是她該還他那一腔情意的時候了。
她深吸兩口氣,壓抑下心底的痛楚,才抬手指著寢殿梳妝台的位置,顫著聲道:“去拿妝盒最下麵暗格裡的東西。”
裴玄煜雖不知是何意,但並未多言,利落起身行至梳妝台前,將暗格裡的信封拿出來,又回到貴妃榻前遞給雲太妃。
雲太妃靠著身後軟枕,並未伸手接過,此刻的她看起來不似方才一般精神奕奕,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她輕聲道:“沈家所有勢力,連同我在宮裡多年沉浮積攢的人脈,都詳細記錄在冊。”
“沈家的人,名義上在你舅父手裡,你按著我上麵記載的去找主事之人,報上名諱,他自會聽你的命令行事。”
“宮裡的人,我也會安置妥當,逐一交代,儘快讓他們為你所用。”
“你要做什麼,便去做吧,我老了,隻能為你做這些,也不知還能幫你多久。”
裴玄煜握著信封的手收緊,又緩緩鬆開,疊好裝進胸膛前的衣襟裡,才落座貴妃榻一側。
他唇角一勾,笑的張揚又肆意:“她是母妃親自挑選的兒媳,如今兒子將實情告知,母妃應該開心才是。”
“宮中良醫良藥頗多,還請母妃好好將養身子,待兒子娶了心愛的女子,過幾年母妃便可兒孫繞膝,安享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