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一群人行至榴花亭外。
裴玄清抬眸望去,便見林婉寧跪坐在地上,雙手扶著亭子的石柱,似在努力想站起身來。
身上的淺紫色宮裝泛著褶皺,宮燈照耀下,裙擺上的臟汙分外明顯,發髻淩亂,流蘇步搖虛虛插在發間,快要墜落。
他瞳孔一縮,大步上前將人拉起,急急擁進懷裡,握住她灼熱的小手,這才來得及垂眸看她。
小女子麵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眼眸迷蒙,嬌軟的身軀滾燙灼熱。
裴玄清眸底寒氣聚湧,她這副樣子,是被下了那種藥。
錢宜雙微愣一瞬,怎麼隻有林婉寧一人在榴花亭,克圖呢?
底下的人竟如此無能,引個人過來都做不好,她氣極了。
但一番籌謀不能白白策劃,且林婉寧此刻衣衫不整,已然很是失態,正好可以扣上一個於皇家尊嚴有損的罪名。
她很快反應過來,怒喝道:“宸婕妤,你這是做什麼?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
裴玄清冷厲的眸光一掃,分外尖銳,那眼神仿若帶著尖刀,恨不得將那毒婦碎屍萬段。
錢宜雙被那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嚇得後退一步,忙住了嘴。
林婉寧此刻已徹底迷糊了,隻覺渾身燥熱的厲害,似要著火一般。
身側似有冰涼的雪地忽而將她包裹起來,她急忙靠近,拚命往那冰涼之處縮。
可心底強撐的一絲理智還在,她不知此刻擁著他的人還是不是方才那人,忙慌亂的抬眸看向麵前的男子,但眼前模糊不已,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裴玄清,你還沒來嗎?
我快要撐不住了。
她著急不已,隻能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血腥味蔓延,那絲灼熱似乎消散了一些。
可是,好疼啊。
小女子委屈的掉下淚來,緊緊抓著麵前男子的衣襟,拚命想看清他的容貌卻又不可得,她顫著聲問:“阿清……是你嗎?”
“是我,我來了,彆怕。”裴玄清看著懷中女子明明快要崩潰卻強自支撐的模樣,那眼淚滾滾落下,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雙眸中憤怒滿溢,恨不得此刻便將錢宜雙那個毒婦千刀萬剮。
可眼下更重要的,是懷中這個快要支撐不住的小女子。
得到了肯定答案,是裴玄清的聲音,他來了。
林婉寧終於放下心來,徹底放鬆自己靠近他懷裡,輕聲呢喃:“我難受……”
……
傍晚時分,林婉寧拿起那柄團扇時,餘光所見,花叢之後,有兩個小太監在探頭探腦的窺探她。
秋日的晚間涼風陣陣,難為錢宜雙還命人準備了團扇驅熱。
既如此費心,若不配合她將這場戲唱下去,豈不是駁了她的好意?
其實在禦花園初見錢宜雙時,她也並未懷疑什麼。
但錢宜雙要留她說話,她還是留了個心眼,在支走範鈺瑩時,特意給了她暗示,與她相約晚膳時分。
隨即錢宜雙便要離去,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這裡,她自然明白有陷阱,但卻又猜不到錢宜雙到底是何目的。
接著,便有宮人在這花香四溢的禦花園準備熏香與團扇,林婉寧大抵猜到了些什麼。
錢宜雙一次一次的算計她,招招下死手,今日還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若是穢亂宮闈的罪名被定下,不止她,整個林家都會受牽連。
輕則,哥哥的婚事被毀,桑桑有這樣的姐妹,名聲也便全完了,這輩子都難尋到好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