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那個是跟他一般年齡,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騎著一部深藍色的山地車,秀麗的披肩長發在微風的輕拂下鋪展開來,使得女孩越發秀麗。
此刻的穀荊棘正在與那個女孩較量著,在這個風吹的夜晚,在這條有些不堪的街道上,用他們最引以為傲的車速,進行著他們這最後的較量。
十六歲的穀荊棘,當時的他還沒有成為嫻田中學的學生,就讀於周乘風和高盈盈同在的埔東中學。穀荊棘用力蹬著的是那一部經過他親手改裝過的“爛鳳凰”,破爛的坐墊用一條帶子纏著,在那一條缺乏路燈、積水頻繁且兼顧上下坡道外加數個彎道的街道上。彆人平常跑需要25分鐘的路程,他隻需要15分鐘就能夠把它跑完,而且這還不是他的極速。可以這麼說,倘若穀荊棘要說在這個街道上隻能夠跑第二,那麼就沒有人敢說他能跑第一,但是卻除了那個“她”。除了那一次,也唯有那一次。
那一次是在一個傍晚,那一次穀荊棘正在前往學校上自由式晚自習的路上。雖然學校並不強調要上晚自習,但為了逃避親戚的監管,他每一天都選擇到學校去度過自己的夜晚。
那一天穀荊棘正在很自在地蹬著他的“爛鳳凰”。突然間,一個黑影打他身旁快速閃過,並且是越發加速前行。見此情形穀荊棘自是立馬條件反射般地加速追趕,那種超速的誘惑使得他難於抵製。穀荊棘看到,超他車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女生,騎的是一部深藍色的山地車,速度極快。雖說他已是全速追趕,但是前麵那超車的女孩卻已是三晃兩晃地便消失在了車叢之中,穀荊棘放慢了速度。這是他的第一次敗北,在那條他熟悉的街道上。
等到當天自由晚自修解散放學後,穀荊棘特意地放慢車速期待著那個神秘的“超車少女”的出現,可惜的是天遂人願,那個女孩沒有出現。
三天之後,穀荊棘依舊是沒有能再見那個女孩,心中不免失望,不由再度生疑“難道說她並不住在這條街道上?但是又為何對這個街道如此之熟悉?否則怎敢跑出那種速度?但是她怎麼就沒有再出現呢?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五天後的中午,這一天,穀荊棘走路前往學校。那是讓他真的感覺是極遠的一段路,車子拿去維修了。正當他無所思地呆走著的時候,一個騎車的女孩閃到了他的身邊。穀荊棘偷偷地看了她一眼長發披肩,身型俏麗,騎一部再普通不過的女裝車。
當時的穀荊棘呆了一會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確是不認識這個女孩。
“你好,你的車呢?”女孩突然朝著穀荊棘問了一句。
“你好。”穀荊棘當即覺得很是納悶,自己並沒有認識著這個女孩。
“你就是那個?但是這車?”穀荊棘似乎想到了什麼,帶著疑問,用手撓了撓頭。
“上來吧,我載你。我們邊走邊說可以嗎?”女孩溫柔地說著。
穀荊棘於是就坐在了女孩的後車架上,一陣的幽香散發著。
這個女孩果然就是他要尋找的那個神秘少女。原來她也是埔東中學的學生,原來她是隔壁初三(6)班的學生,原來她叫何婷婷。
然後,他們彼此正式認識。
然後,他們時常一起回家。然而,雙方卻並沒有輕易提出再比賽。
再然後,升中考考試即將到來了。體育科已經結束了考試,初中畢業考也已經結束。穀荊棘也終於忍不住提出了要進行比賽的要求,在他的心裡仍是還沒忘記曾經被超車的“恥辱”。
在一天的晚自習放學,還是在那條街道上,穀荊棘和何婷婷兩人一塊走在那條並不光亮的街道上。穀荊棘依舊地蹬著他的“爛鳳凰”,而何婷婷則是騎著她的那部深藍色山地車。自從正式認識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有兩個月。
“那個……”兩人幾乎是同時開的口。
“還是你先說吧。”何婷婷小聲地說道。
“你真的要輟學到城市去打工了嗎?”穀荊棘吃力地問著何婷婷,“不上高中?”
“我下周一走,家裡已經幫我安排好了,是早上8點鐘的車。”
沉默了一會。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跟我好好地賽一場嗎?那我們就明天跑吧,自由式晚自修放學後,我在路口處等你。”
說完,何婷婷加了加速,然後很快地消失在那漆黑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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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荊棘遲疑了一會,加速趕了上去。
第二天,一個沒有星光的夜晚,一條沒有燈光的街道,一場沒有觀眾的比賽,一個離彆前的回憶。
“那麼,我們開始吧。”
“好。”
這一次,穀荊棘絲毫沒有保留實力,遠遠地把何婷婷拋離在了後麵。他不願回頭,隻想一直地往前衝,但他卻也知道儘頭總歸會要來臨。
然而意外往往是會殺人一個措手不及的,他所不知道的是,正當他奮力往前衝的時候,後麵的何婷婷正在心不在焉地追趕著。可就在她那心不在焉間,一部猛衝的三輪摩托車橫向撞上了何婷婷快速騎著的深藍色山地車前輪,直直地把何婷婷推出去幾米遠……
最終這一次的比賽是穀荊棘贏了,很好地贏了,他沒有見到何婷婷追趕上來。但是沒有絲毫的喜悅,沒有絲毫的言語,隻有那迎麵而來的風,他獨自地回去了住的地方。
比賽後的第二天,何婷婷沒有出現;第三天,也沒有出現;之後,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一刻,穀荊棘才猛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這一刻的他才覺醒,自己也並不知道她家住在哪。他隻知道“何婷婷已經到另外的一個城市去了”,他也隻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真的,穀荊棘一度以為何婷婷到那個遙遠的城市打工去了,而後來的這些都是在過後的一個星期聽到街道上的人說的。
“傳言是某天晚上,有一個女孩在漫不經心地騎車,一部猛衝的三輪摩托車橫向撞上了她。女孩當場被送往了醫院,但最終因失血過多,也最終因搶救無效而死亡。”
然則卻無人知曉當時還有一個在跟女孩在比賽競技的穀荊棘,而他也沒有膽量站出去承認,何婷婷的意外是因為他而導致的。
穀荊棘重回到那個街道上,每一天都在慢慢地騎著他的“爛鳳凰”,每一天都在慢慢地騎著,等著。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騎那麼慢,也沒有人知道他在等什麼。大家都隻知道,這條街道上的“速度王”再也沒有超速前行過了,隻是慢慢地前行著……
風輕輕地吹著,耳邊似乎又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穀荊棘,你等等我啊……”
穀荊棘心裡明白,說“這不就是老子我的初戀嗎?果然是如‘鳴人’兄所告誡般‘深刻’啊。”
而至於後來“小龍女”的意外出現,用另一個他的話說就是“那是在夢裡的事情,不能跟現實混淆了。”
自從發生那個事故後,不到半個月,由於親戚擔心在那條路上再次出現類似的意外,於是他的二八大杠鳳凰牌自行車也就“被歸還”到了他親戚家,從此以後他也沒有再能見到那一輛“爛鳳凰”。
再後來,穀荊棘上了高中到了嫻田中學,他就住進了學校。也從此由外校生成為了住宿生。
再再後來穀荊棘跟他的那幫“豬朋狗友”們聚在了一起,最終成為了嫻田中學“十兄弟”中的七弟“班長”。
往事不再回頭,他也已離去,而一切也早已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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