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近軍營時老卒停了下來。
“記住了,戍長叫蕭敵奴,正經乙室部後裔,時任臨潢府節度使蕭摩訶堂侄,為人甚是刻板,你的漢話十分古怪,屆時聽我說就是了,萬不可多話”
臨潢府,耶律大石西進後在後世額敏縣附近修建了葉密裡城,並將周圍地區稱為上都臨潢府。
律慶隻得點點頭。
兩人走到營門口,柵欄門關著,上麵立有簡易望樓,正站著一人。
裡麵嵌著羊皮的鐵盔,中長款羊皮大襖,外麵罩著一件皮甲,挎著騎刀。
“站住!”
“小哥,我是地字第十八號墩台戍卒律忠,收了義子,特來此地向都頭報稟、登記”
那人看了看律慶,“逃僧?”
“正是”
那士兵臉上突然那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過還是打開了大門放他們進去了。
兩人來到一座稍大一些的帳篷麵前,隻見一人約莫二十多歲,長相英俊挺拔,正要上馬離開。
“都頭”
那人點點頭,“老律?你怎地來了?”
律忠說道“都頭,我終於有了義子,特來登記”
“哦?就是此人?”
這人就是郅支山戍長、都頭蕭捕奴了,他突然喊了一聲,頓時就有好幾人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將此人給我拿下!”
律忠大驚失色,“都頭,這是為何?”
蕭捕奴冷哼一聲,“好大膽子,偷了舍利還想當戍卒?”
律忠不明所以,小心問道“什麼舍利,誰偷了?”
蕭捕奴招招手,立即有人遞過來一張紙,蕭捕奴將其遞給律忠,律忠接過來一看頓時傻眼了。
“今有中都佛光寺僧人一名,法名覺慧,俗家姓名蒂亞爾,突騎施人,竊取舍利外逃,曉諭各地,一旦發現此人,立即緝拿,並解往中都,邊境各處於此日起亦不得收容,違者重懲”
律忠陪笑道“都頭,文書上寫的是突騎施人,此人明顯是一個漢人,不如”
“不行”,蕭敵奴一口回絕,“茲事體大,那舍利是公主親自迎回來的,已經驚動了陛下,凡是逃僧,都要解到虎思斡耳朵”
律慶不禁暗暗叫苦。
“這剛一穿越就碰到這樣的事,怎麼辦?”
“馬匹都栓在外麵,現在想逃也逃不了了”
他出來時自然也做了一些準備,那支步槍已經被他拆解藏了起來,手槍則帶在身上,還帶了一包煙、兩隻打火機,一隻塑料的,一隻貴重的。
以他的能耐,跑出大營不在話下,不過想要躲過一百騎的追蹤卻幾乎不可能。
蕭敵奴擺擺手,立時就有幾個人過來將他綁了,幸虧他的手槍藏在大衣裡麵,那幾人也沒仔細搜索,綁好後便押著他向一座帳篷走去。
律忠跑了過來。
“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救出來”
律慶不禁苦笑起來。
“此事既然驚動了皇帝,你一個年老的戍卒又有何能為救我出去?”
不過也不想拂了他的意,便點了點頭。
律慶被帶到一頂帳篷麵前,門口還有兩人守衛,一個士兵掀開了帳簾,然後推了他一把。
“還不給我進去!”
律慶猝不及防差一點跌倒,等他穩住身形,隻見裡麵堆滿了各種物資,多半是營房的倉庫,還有一人與他一樣被捆著坐在地上。
果然也是一個和尚,不過與他相比,這和尚就貨真價實了。
高鼻深目,沒有蓄須,頭上還有戒疤,穿著大紅僧袍,胸前掛著一串佛珠,雖然雙手反綁在後麵,但神態依舊安詳,閉著眼睛,嘴裡還念念有詞。
他聽到動靜後隻是略睜了睜眼睛便又閉上了,繼續念念有詞。
律慶暗道“此人好有定力,這種情況下還能繼續念經”
便學著他的模樣也盤腿坐下,他自然不會念經,而是在緊張地思索如何脫身。
半晌,那人又睜開了眼睛。
律慶這才發現此人多半已經三四十歲了,眼角的皺紋十分明顯,一雙三角眼有著說不出來的味道,既不是凶殘,也不是狡黠,自然談不上溫和。
詭魅!
律慶終於想起來一個詞,或者叫邪魅也行,反正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
“你也是逃僧?”
那人開口了,說的也是漢話,自然律慶“正宗”多了。
“嗯”
“你肯定是皈依了伊教的漢人,是不是?”
此人如此鎮定倒是讓律慶起了興趣。
“正是,閣下?”
“嗬嗬,彆人都是被迫皈依佛教的,貧僧倒是心甘情願的”
“那為何又”
那人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配合上那同樣詭魅的眼神,讓律慶頓時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不瞞你,就是我盜了舍利”
律慶大駭,正要出聲招呼外麵的士兵,那人卻搖了搖頭,然後又低聲惡狠狠地說道“莫要聲張,惹惱了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又道“我也向這裡的都頭說了,但他並未從我身上搜出舍利,便覺得我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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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律慶還在疑惑,便繼續說道“舍利是在中都虎思斡耳朵失竊的,而我則是在上都臨潢府的通惠寺出家的”
“我明白了”,律慶說道,“你們不是一人作案”
那人不置可否,突然一掙,身上的繩索便掙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