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池(齋桑泊)南岸,薛剌爾部大祭台。
冬季最後一場雪不期而至。
一座奇怪的祭台。
建在一座小山之上,山頂被削平了,當中立著一塊被打磨的整整齊齊的大石頭,石頭上麵掏成鍋狀,裡麵盛著牛油、柴禾,時下正在熊熊燃燒著。
祭台附近立著一杆大旗,紅底,當中一團黃色的火焰,火焰上托著一個藍十字。
薛剌爾部大汗薛剌爾、其獨子薛喇出、依附於薛剌爾部的欽察部、康裡部、轄嘎斯部酋長,西遼國的沙黑納蕭敵奴、沙黑納爾律慶圍在祭台附近。
薛剌爾部是信仰景教的,不過卻將祆教的一些元素揉了進去,於是便呈現出火焰、十字混在一起的奇特景象。
祭台附近還有一些赤裸著上身的彪形大漢正在一個人的帶領下載歌載舞,不遠處還拴著一頭青牛,一匹白馬。
此人叫阿當,卻是薛剌爾部的主教阿當,他呈現的形式又是薩滿教式的,薩滿教、景教、祆教三位一體,令人歎為觀止。
半晌,祭台上的大火燒到最旺,隨著兩聲慘叫,青牛白馬被宰殺了,一隻隻盛著牛血、馬血的大陶碗遞了上來。
幾位頭頭腦腦將血液飲下後,薛剌爾又與蕭敵奴折箭為誓。
到此為止,薛剌爾部加入西遼國的儀式算是結束了。
薛剌爾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穿著羊皮大襖,胸前掛著一個十字架,他身旁站著的約莫三十歲的彪形大漢則是他的獨子薛喇出。
祭台、玄池之間有一頂大帳,這裡是薛剌爾夏季大帳所在,平時他都住在南邊靠近郅支山的小湖附近,而薛喇出的大帳則在玄池北岸,父子倆一南一北,掌控著整個部落。
作為在金山擁有金礦的部落,薛剌爾的大帳占地約莫一畝,極為寬大豪華,當下在他的帶領下與會者紛紛進入大帳。
午宴開始了。
薛剌爾依舊坐在主位,左側是蕭敵奴、律慶等人,右側則是各部酋長,又以薛喇出居首。
新鮮的牛羊肉,來自河中的葡萄酒,薛剌爾豢養的舞女,雖然偏隅於一隅,但一樣也不少。
半晌,薛剌爾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他顯然不會向坐在右側的各部酋長敬酒,而是直接走到了蕭敵奴等人的那一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酒杯隻與蕭敵奴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後就走到了律慶麵前。
“你就是剿滅了一點紅馬賊的律慶?”
律慶站了起來。
剛才說到了彪形大漢,那是對於此時的人來說的,與身高一米八,身材健碩的律慶相比就不夠看了,這才是妥妥的彪形大漢!
“不錯”
雖然薛剌爾與馬賊暗中來往,但他顯然是不會承認的。
薛剌爾眼裡明顯帶著欣賞的神色。
“聽說當時你隻帶著三十六騎?”
“不錯”
薛剌爾笑道“放輕鬆些,到了這裡你們就是我部最尊貴的客人,我部曆來最重勇士,來來來,請滿飲此杯”
說著自己將琉璃杯內的葡萄酒一飲而儘。
律慶瞟了蕭敵奴一下,還是將杯中酒全部喝了。
此前,按照蕭摩訶的部署,既然薛剌爾部投靠了大遼,那麼就沒有必要在郅支山設立戍卒了,那一百戶全部遷到了薛剌爾部,時下就被薛剌爾安置在小湖與大湖之間。
西遼國在該部的全部人馬也就是蕭敵奴的一百騎以及律慶的兩百騎,再加上一百戍卒。
薛剌爾之後,薛喇出以及各部酋長也紛紛上來給律慶敬酒,竟將蕭敵奴遺忘了,律慶暗忖“這些家夥顯然是在內分化我與蕭敵奴,多半是心懷叵測”
不過,他依舊是來者不拒,不時瞥向蕭敵奴時,明顯可以看出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半晌,薛喇出又提出與律慶角力,律慶自然無不可,時下草原各部,有條件的豢養舞女,沒條件的在開宴會時也會讓部落裡的勇士角力助興。
沒有意外,律慶輕易擊敗了薛喇出,又惹得眾人一頓歡呼。
回到己方營帳後,律慶已經有些醉眼迷離了。
三百騎都住在一起,周圍打了一圈柵欄,四角布有望台,裡麵則是一頂頂帳篷,當然是涇渭分明,蕭敵奴的一百騎駐紮在東側,五人一頂帳篷,律慶沒有這個條件,十人一頂。
當然了,他從馬賊那裡得來的物資也堆滿了專門的兩座大帳。
時下,他以及兩百騎名義上已經是西遼國的正規騎兵了,但蕭摩訶顯然沒有給他們發放相應的軍服、物資。
雖然駐紮在一起,但雙方顯然互相看不起。
對於蕭敵奴的人來說,對方就是一群犯了罪的戍卒子弟、逃人、馬賊的大雜燴,而對於律慶的人來說,能夠得到薛剌爾部的尊重,那都是他們的功勞,蕭敵奴等是不勞而獲。
故此,雖然勉強擠在一起,但雙方幾乎不說話。
這一幕顯然是律慶不想見到的。
回到自己大帳後,他立即將幾個主要人物招了進來,除了蕭捕奴四人,老爹律忠,與薛剌爾部相熟、律忠以前的侍衛、突騎施人阿迪斯也在其中。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這些人沒有參加剛才的儀式和午宴,律慶乾脆讓人重新殺了一隻羊,屬於己方的午宴也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