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身後一直站著一人,聽了此話上身突然微微動了一下。
這一幕自然被黑曜都出身的慕容歸藏發現了,自從跟隨律忠進入大帳以來,他就以護衛的身份站在律忠的後麵,並仔細觀察著帳中諸人。
隻見那護衛長相與蒙古人有些不同,沒有他們肥壯,但身形高一些,麵容極為剽悍,冷冷的,像極了在雪夜覓食的野狼。
年紀也頗輕,最多二十出頭,他挎著彎刀,按其份量來看,應該屬於雲都赤,不過背後還背著弓箭,進入大帳後他就發現科爾沁護衛的弓箭幾乎一模一樣,據他估計,與律慶軍一樣,應該都在五鬥力以上。
哲彆那張多半達到了一石力的程度。
鐵木真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
“這還要感謝以前的大遼,他們在漠北大草原設置了好幾個統軍司,裡麵文書、工匠兼備,特彆是拔野古部更多,本汗將其收編後得了幾千人,加上俘獲的奴隸為其打下手,故此軍械不愁”
律忠頓時明白了。
“原來如此”
鐵木真打了一個哈欠,“大邏便此來”
律忠正了正身形,“大汗,我是來做和事佬的”
“哦?”
看得出來,鐵木真的眼神頗為不善,大帳裡的其他人同樣如此。
幾十個彪形大漢怒目而視的壓迫感還是很強烈的,不過律忠終究是做過撒馬爾罕沙黑納的,並不為所動,而是微微一笑。
“大汗,諸位,你等估計也知曉,我家大汗與克烈部的王罕大汗定有盟約”
“我家大汗也知道成吉思汗英雄豪邁,不想與您為敵,但我家大汗信守承諾,又不想毀盟,故此,便想為貴部與克烈部做個撮合”
“哈哈哈”
鐵木真再次大笑起來。
“王罕是本汗的義父,我部與其部一向友善,比同盟還牢靠,又需要什麼撮合?大邏便想多了吧”
慕容歸藏趕緊看向眾人。
隻見他們都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心下頓時明白。
“就算鐵木真不同意,他的手下顯然早就忍不住了,或許早就製定好了何時進攻克烈部的大計”
“時下已經是秋季,鐵木真有上萬怯薛軍,還有三個大斡魯朵的半常備軍,不用太過動員就能在短時間內召集四萬精騎,已經足以對付克烈部、粘八葛部了”
“之所以遲遲沒有發動,難道就沒有我部的原因?”
律忠繼續說道“哦?如果是這樣,倒確實是我多心了”
鐵木真大弟哈薩爾顯然有些沉不住氣。
“大邏便,我等尊你年老,又是紮兀惕汗的嶽父,這才尊敬有加,不過,我部一向與述律部並無往來,我部想要做什麼難道還要看紮兀惕汗的眼色?”
“哈薩爾!”
鐵木真吼了一聲,不過也就如此了,他的目光還是看向律忠。
說起這律忠,以前在郅支山擔任戍卒時是何等的卑躬屈膝,何等的低聲下氣,但自從有了律慶這個便宜義子兼女婿後,似乎又回到了在撒馬爾罕當沙黑納呼風喚雨時的模樣。
“哦?這麼說貴部確實是想進攻克烈部?”
“那又怎樣?”
這時說話的是鐵木真的長子術赤。
“你等就這麼確信一定能打過該部?”
“哈哈哈”
帳內頓時哄堂大笑,包括鐵木真在內也是拈須自詡。
顯然,在他們的眼裡,克烈部、粘八葛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隨時就能將其拿下。
律忠站了起來。
“那我部也就不得不遵守盟約了”
“你部?”
巴圖魯長速不台站了出來,還狠狠拍了一下雄壯厚實的胸脯。
“述律部確實不錯,不過那是在西部大草原,據說西部大草原水草豐美,自然能養活大量的牛羊,但對於勇士來說就差強人意了,隻要在這苦寒荒蕪的漠北才會出產真正的勇士!”
慕容歸藏目光閃動,暗忖“我終於有所明白了,他這話雖然粗糙,但卻有道理,與我述律部相比,他們確實更為野蠻,也更接近於野獸,有些類似於我部北麵的埃文基人,自然更為凶殘”
“與埃文基人相比,他們更加雄壯,這便又加了幾分,還真是天生的戰士啊”
他的目光很快就與速不台相對了,後者顯然有些憤怒了。
“兀那廝,自從你進入大帳以來,一雙賊眼便在滴溜溜轉個不停,你想作甚?”
慕容歸藏笑道“眼睛長在我的臉上,想看哪裡就看哪裡,此其一,其二,既然各位都是英雄好漢,多看幾眼又有甚?難道英雄好漢還怕被看?”
一席話頓時讓速不台啞口無言。
此時鐵木真揮了揮手,示意幾人退下。
“大邏便,此人是你的護衛?”
律忠搖搖頭,“進入大帳後,大汗的人實在太過熱切,我的人還沒來得及介紹,此人叫慕容歸藏,吐穀渾人,現在是紮兀惕汗親衛隊黑曜都副都指揮使,今年十七歲”
“這位是律忽裡,克烈部的契丹奴騎兵統領出身,時下是我部駐守金山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