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搖落,大地灰黃。
風勢驟起,雪冬將至。
怛邏斯。
“報!”
律慶每日都坐在後院葡萄架下處理公務,在過去的一個月裡看似悠哉樂哉,實則懸著一顆心。
對於蕭捕奴、蕭佛奴帶領大軍進攻高昌回鶻、東喀喇汗國之事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手到擒來,自己也與高昌回鶻大軍交過手,都無一敗績,但萬事沒有絕對,高昌回鶻人曾以三萬精銳擊敗了剛到此地的耶律大石七萬精騎,顯然戰力不俗。
如果沒有將黑火藥好好利用起來,或許他懸著的心更甚,但自從有了此物,加上西域一帶聞所未聞的穴攻之術,按說應該問題不大才是。
不過,一旦蕭捕奴大軍進入高昌,東喀喇汗國肯定會派出援兵,雖然時下兩者的軍隊加起來至少還有三四萬步騎,若是在野外對戰他們肯定不是對手,但也保不準他們在麵臨絕境時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
從時間來看,距離他派出蕭捕奴大軍前往高昌也就剛剛過去了一個半月,路上的時間就有一個月,根據最新傳來的消息,蕭捕奴大軍時下也才抵達高昌城附近半個月左右而已。
高昌,除了高昌城,周圍還有至少十個大大小小的城堡,半個月,能將其全部拿下嗎?
故此,雖然這些日子律慶看起來悠閒得很,實則還是有些忐忑。
每一次門外傳來黑曜都的報告聲,他都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他自然是希望蕭捕奴趕緊取勝,自己的主力被蕭捕奴帶走了,花拉子模難道就沒有半點想法?
這才是他忐忑的真正來源。
“進來!”
一人走了進來,律慶一看竟然是霍斯都,便罵道“你這廝是怎地啦,大呼小叫作甚?”
作為時下黑曜都的指揮使,霍斯都顯然是可以不經通報直接入內的,今日卻是怎地啦?
時值中午兩點左右,秋末冬初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不過律慶甫一見到霍斯都臉上再也隱藏不住的笑臉頓時大喜若狂。
“有結果了?”
“不錯”
霍斯都揚起了手中的一封信,一封上麵用黃絲帶纏著一根紅色羽毛的信!
作為堂堂西遼國的實際掌權者,紮兀惕汗,自然不能用一根雞毛來傳遞緊急信件,而是用上了產自泰州城(卡拉乾達)的紅腹錦雞羽毛。
ps卡拉乾達在突厥語裡就是富產紅腹錦雞之地。
“還不啟封?”
這樣的信件一般是由霍斯都來拆封的,現在看來顯然是霍斯都接到這封信後便立即趕了過來。
霍斯都三下五除二去掉了黃絲帶、紅羽毛,然後拆開了信封,將一封蕭捕奴親自寫就的信件取了出來。
然後呈遞給了律慶。
“大汗”
“職部在一個深夜突然進抵到高昌平原,不過巴爾術似乎早有準備,也是,我軍兩萬騎從怛邏斯來到高昌,想要完全掩藏行蹤幾乎不可能”
“巴爾術自然緊閉城門不出,末將知其意,並未分兵去攻打與高昌城互成掎角之勢的交河堡,而派遣了三千騎星夜南下,並在天亮前攻占了連接高昌與焉耆的鐵門關”
西域一帶“鐵門關”甚多,都是大唐留下的故名,大凡連著兩處要地的關隘大部分都這樣稱呼,自然不可能都是鐵門,那樣花費實在太大,多半取“關似鐵門,牢不可破”之意。
高昌與焉耆之間,焉耆與龜茲之間,史國城與泰爾梅茲之間便是如此。
“鐵門關隻有一千守軍,雖然地勢險要,但我軍驟然駕臨,彼等尚在睡夢中,沒有使用火藥炸毀關門便利用虎爪飛索攀援而上,進而一鼓而下”
“然後隻留一千人鎮守此地,兩千騎趕回高昌,三日後,我軍利用穴攻之術炸毀了高昌城的西門,城中劇震,敵人並沒有過多抵抗,巴爾術手下的那支以突騎施人、葛邏祿人為主的騎兵軍團大將兀剌黑便帶著巴爾術的首級出城投降了”
看到這裡,律慶心裡一震。
“兀剌黑是巴爾術的騎奴出身,兀剌黑就是驛馬之意,後來娶了高昌回鶻王族之女便一飛衝天,一直以來都是巴爾術的騎兵大將”
“兀剌黑將巴爾術和他的幾個兒子都殺死了,但對其家眷並未冒犯,顯然是準備讓大汗來處置的”
“末將謹遵大汗的命令,得知此事後趕緊封鎖了消息,並下令不得隨意肆擾巴爾術的家眷”
“高昌城一下,周圍的城池都迎風而下,多半都是主動投降的”
“沒幾日,焉耆果然派來了援軍,得到高昌城已經陷落的消息後便退兵了,鎮守焉耆的是巴爾術的長子薛思邁,被其手下推舉為新一任亦都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