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關門聲,引得諸人回頭看去。
“裴明府。”李虔皺眉道。
“李縣尉彆急。”裴皎然翻開眼前賬簿,笑道“之所以請諸位來,還是為了削減兵額的事,緣由崔縣丞也明白。本府知道朝廷有這樣的召令,是想讓他們能鎮守家園。可眼下安西是什麼情形,諸位自己心裡清楚。所以我想清楚了若是王世釗不主動削減兵額,那麼我隻能按製停掉他們的衣糧。”
這亦是朝廷的製度,多征者可不予衣糧。
聽完她的話以後,崔縣丞騰地一下站起身,“裴明府,這事可不是兒戲。我知道您背後有昌黎公做靠山,但您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這萬一激起兵變不說,外麵還有吐蕃虎視眈眈的。屆時鬨出變故,明府打算如何收場?還望裴明府慎言。”
“有事也是本府一力承擔。再說若因此事就對朝廷心生怨懟,他們如何對得起朝廷一番栽培。”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敲門聲。
“明府,人已經到大門口了。”
諸人聞言麵麵相覷。人?難道裴皎然還請了其他人,莫不是請了王世釗?
李虔偷偷睨了眼一臉淡定的裴皎然。看樣子今日是場鴻門宴不假,而這宴席還是針對王世釗的。
那她將他們困在這裡,是打算不讓人去給王世釗通風報信。還是說打算拉他們一塊墊背呢?
屈指輕叩案幾,裴皎然將諸人的表情儘收眼中。嘴角揚起一絲弧度來。
“王鎮將到。”
“開門迎客。”
在裴皎然的囑咐下,大門緩緩開啟。
隻見王世釗沉著臉站在門口,絲毫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王世釗不動,裴皎然起身躬身客氣相迎。
可王世釗還是站在門口,目光死死地盯著裴皎然,仿佛是在等待什麼一樣。最終輕蔑一笑,跨過了門檻。
見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裴皎然不以為意地一笑。
“聽說裴明府要請某吃飯。隻是為何不見食盒,難不成裴明府打算自薦枕席?”王世釗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很是不屑地道。
仿若沒看見王世釗眼中鄙夷,裴皎然抬首正視他,“不著急,後廚還準備。鎮將要不要先喝杯茶,潤潤喉。”
“自然。不過有勞裴明府親自替某斟茶。”
接過庶仆遞來的茶水,裴皎然施然斟茶入盞,又將茶盞遞了過去。
“還請王鎮將用茶。”
盯住麵前的裴皎然,王世釗哂笑一聲。
“裴明府之前闖入我府中的事,就打算這樣揭過去麼?”指了指地下,王世釗道“便是求人辦事也得拿出態度來,更何況還要給人賠禮道歉呢?”
心知王世釗話裡意有所指,裴皎然垂首折腰,將茶盞高舉過頭頂。
“裴明府何不如直接跪下去,這樣才叫求人辦事。”
話音落下諸人驀地一愣。這王世釗實在是欺人太甚,這裴皎然雖然隻有七品,但再怎麼說也和他是平級,如何能這般輕慢。
“王鎮將是不是過於異想天開?”將茶盞擱在一旁,裴皎然揚唇道“某請王鎮將來為的還是削減兵額一事。”
“削減兵額?看樣子你當真不怕死。”
無視王世釗眼中的譏誚,裴皎然慢條斯理地道“我已經擬好了主意。四千人留下八百人守城,至於其他人可由長從官建兵改為團結兵。王鎮將覺得如何?”
諸人原本同情她被王世釗折辱,這會聽見她天真且蠢的話,不由一歎。果真這女人就是見識短淺,便是考上了狀元又如何?
而王世釗聞言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朝廷怎麼會派這樣一個女人當縣令,考上了狀元很不錯,可到底還是書生意氣,又是個女人如何不會目光短淺。
裴皎然低頭飲了口茶水,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既然王鎮將不願意,那麼某自能另外給你上道菜了。”說罷將手中茶盞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