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璟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
睜開眼,想要起身。但是背上的疼痛卻限製了他所有的行動,轉頭撞入眼中的是一抹淺綠。
他的視線一點點上移。皓頸絳唇,臉上未施粉黛。淺綠襴袍,是裴皎然。
目光轉落到她手上。手比昨天好些,沒那麼腫了。
李休璟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
“李刺史。”
頭頂傳來一聲輕喚,李休璟尋聲望去。
裴皎然睜眼,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那雙桃花眸仍舊如往常一樣無波無瀾,更無情味。
“下官受醫官之托,照顧您。如今您既然醒了,那麼下官先行告辭。”裴皎然起身從容作揖,往外走去。
在那淺綠即將消失時,李休璟開口,“裴皎然,暫且留下來吧。不能讓這個新的錄事參軍滲透進來,否則你努力悉數白費。”
止步偏首看了看床榻上的李休璟,裴皎然抱臂倚著門,揚唇笑了笑,“刺史是打算拖著病體和我討論怎麼製敵麼?您先養傷吧,下官可不想換個上司。”
言罷她轉身跨出門檻。
李休璟薄唇抿了抿,看向裴皎然剛剛坐過的地方,寂寥地一笑。她的戒備心,永遠都那麼重。
離開了刺史府,裴皎然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入了冬,做生意的人也少了許多,街上空蕩蕩的。隻有零星幾家店鋪開著。
停在賣櫻桃畢羅的食肆前,買了五個櫻桃畢羅,轉身往一側的小巷走去。
在獨孤忱來的時候,她把碧扉暫且安置在這戶人家裡。對方來者不善,碧扉又是個女孩子,跟著她實在是不安全,在縣衙裡她也不放心。隻能尋一個相熟的人家,暫且替她收留碧扉。
上前輕扣門環。
“誰呀,大清早擾人清夢。”碧扉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是我。裴皎然。”
聽見裴皎然的聲音,門一下打開。一抹碧色躥進她懷裡,滿臉欣喜地看著她。
“女郎,你忙完了?那個人是不是走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碧扉牽著裴皎然的手往裡走,“你吃了朝食嘛?我給你做好吃的。”
聞問裴皎然搖搖頭。她不餓,她隻是非常的困。眼下她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我好困,能不能讓我好好睡一會。”裴皎然將手裡的油紙包塞給碧扉,“給你喜歡的櫻桃畢羅。”
見裴皎然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碧扉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還沒等碧扉開口,裴皎然已經褪去衣服鞋襪,鑽進了被子裡,合眼睡去。
這一覺,裴皎然睡到了正午。
“裴皎然這都日曬三竿了,你還不起來!”
熟悉的聲音竄進耳中,緊接著溫暖被人奪去。裴皎然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睡眼惺忪地望著麵前雙手叉腰的碧扉。
那床被子皺皺巴巴地被丟在床尾。裴皎然微笑一笑,伸手想去抓被子。
發現她舉措的碧扉,拽著被子。惡狠狠地看著她,“再不起來,你就餓肚子吧。”
看著拂袖離去的碧扉。權衡一下,裴皎然決定還是起身,囫圇洗漱一番離開了房間。
院子裡很熱鬨。
碧扉正在逗弄一隻雪白的小狗,在她旁邊還坐了個五六歲的女童。一個少年,正扶著一個老嫗在院子裡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