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策馬而行的周燧,李休璟攢眉輕歎。果真勸說人這種事情,還是裴皎然做起來得心應手。有這樣的人作為謀主,做什麼都事半功倍。
思忖間,二人已經到了王抱禎營壘前。李休璟催馬上前同門口軍士說明來意。那軍士倒也客氣,讓二人在營外稍候。自己則進去稟報主將。
未有多時,軍士複歸。遂請二人進去。
營帳內,王抱禎正在看邸報。聽見門口的動靜,淡淡道“周帥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王將軍誤會。某此次前來是想和抱禎你好好談談。”周燧瞥了眼李休璟道“以往的事,某實在是迫不得已。而今叛軍的聯兵對我們虎視眈眈,若是你我再因此前私怨,各有分歧,豈不是要辜負陛下一片苦心。”
話音一落,周燧躬身朝王抱禎一拜。
似乎是沒料到周燧會有這番舉動,王抱禎忙起身攔下,遂拱手施禮,“周帥不必如此。”
一旁的李休璟打量著王抱禎,又睇向態度謙和的周燧。心中暗道“這二人也真是奇怪得很。此前還是互相敵視,周燧一自降身份就能握手言和。”
眼見二人終於化乾戈為玉帛,李休璟鬆了口氣。大敵當前,他們必須得一致對外。
顧忌到尚有戰事,且官軍這幾日也並未贏得勝仗。周燧設下的宴席,隻邀請了軍中高階將領和長安派來的內宦。
宴上諸人把酒言歡。待得菜過三巡,酒過五味,諸人方才離去。
“李將軍留步。”
聞言李休璟回頭,見是那內宦,“朱內官找某有何事?”
“劉中尉托奴帶句話。眼下左藏又落在了內庫手中,曹中尉有意染指回易。您最好想想法子助裴刺史返回中樞。”內侍移步上前,壓低聲音道“要不然一切都白費了。”
“知道了。”李休璟淡淡道。
一回到自己的營地,李休璟提筆給裴皎然寫了封信。他相信她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回到中樞。
等信送到裴皎然手裡,已是三月。此前因過年返回家中的趙鳴鸞等幾位娘子,也陸續返回到州府。
摩挲著手中的白鹿紙,裴皎然屈指輕輕叩擊案幾。雖然說左藏會再度被內庫侵吞,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再這麼任由他們折騰下去。不僅河朔的仗進行不下去,隻怕其他地方也得生出禍端來。
隻是眼下她想要再度回中樞,需要一個合理的契機。賈公閭那邊的路是行不通,王璵那邊更是不行。
那麼隻剩下武昌黎這條路行得通了。
不過刺史無假不得擅離治地,她還得再等一等。
將信箋投入熏爐中燒儘。裴皎然牽唇。
有些事情得徐徐圖之。
春至又到了農忙時節。在裴皎然的帶領下馮詡的百姓在田中祭春,鞭泥牛。祈求來年能夠風調雨順,得個豐收年。
祭春畢。裴皎然攜了州府官員和黨承弘等人漫步在田埂上。
“恭喜裴使君的新法已有大成。”黨承弘笑眯眯地道。
“新法能成,離不開諸位的鼎力相助。”裴皎然偏首,意味深長地覷著黨承弘,“來日陛下封賞,自然少不了黨公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