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裴皎然從屋內出來,武綾迦上前挽住她臂彎,“阿耶答應你了?”
“應該答應了吧。”裴皎然柔柔一笑,“夜已深,我就不叨擾你了。明早我還得趕回同州呢。”
縱然武綾迦有諸多不舍,可她知道如今裴皎然是轉投了賈公閭麾下。若是再和自家牽連過深,難免讓其被賈公閭猜忌。
親自將裴皎然送出去,二人在門口作彆。
看著消失在重門後的武綾迦,裴皎然搖搖頭。武昌黎的態度模棱兩可,她不可能隻將政治支持係在一人身上。
轉身戴上兜帽,走進了一側的暗曲中。今夜她除了約見武昌黎,另外還有一人。
她仍是從後門入。比起武昌黎府邸的低調古樸來說,如今身處的這座府邸到處都露出主人身份的尊貴。
“裴使君您在此候著,奴去替您通報劉中尉一句。”白麵的內侍陪著笑道。
不多時,一陣爽朗的笑聲攜著香風一道從廊廡而來。回頭望去,隻見劉中尉攜著兩薄紗娘子大步而來。
“小裴你可算來了。”劉中尉一臉笑意地招呼裴皎然往亭內走,“來來來。李休璟那小子不在,你陪我好好喝一杯。”
二人一進亭內,那兩位娘子十分識趣地替他們斟酒。
謝過身旁的娘子,裴皎然微笑,“深夜冒昧叨擾中尉,還望中尉莫怪。”
“怪什麼怪。我又不是政事堂那群糟老頭子,你彆這樣文縐縐地和我說話。”劉中尉揮揮手示意兩娘子去一旁奏樂,遂道“你這個時候來,是收到了那小子的信吧。”
裴皎然也不瞞,“是,也不全是。我自己也想回來,和他關係不大。”
“你一走,戶部就亂成一鍋粥。何敬文那家夥就是個草包,延資庫要多少就給多少。更彆說內庫來要錢了。”酒到頭上,劉中尉直起身子,又一掌拍在案上,“曹文忠那廢物也對回易虎視眈眈的。若非那小子留下的人忠心耿耿的,他早斷糧了。”
聞言裴皎然不語。劉中尉所說的,她都是知曉的。
想了想裴皎然開口道“所以我需要中尉你幫我回到中樞。要不然右神策隻能喝西北風去了。”
在她的視線下,劉中尉坐了下來。揮退了兩樂伎。
“跟你說個事吧。”劉中尉挪到她身側,小聲道“張讓似乎已經知道是你將回易移給了右神策,如今正和曹文忠合謀對付你。你要是回來,無異於自投羅網。”
裴皎然皺眉。雖然劉中尉和武昌黎的出發點不一樣,但是二人話裡都在透露一個信息。
那就是賈、王、張三人都不希望她回到中樞。
“他們不希望我回來,但是不代表陛下不希望我回來。”裴皎然抬眉,“何敬文既然無用,那麼乾脆把他踢出局。戶部無主官,總得有人頂上去吧。”
“朝廷又不隻有你一人有用。”劉中尉皺眉道。
平心而論,他也希望裴皎然回來。可是她在同州鬨出了太多事情,前不久還大肆貶斥佛教。他真怕她一回來,就命喪賊手。
“那就讓事情糟的隻剩下我一人有用。”裴皎然笑容和煦,“無論何種罵名,我都來背。”
劉中尉聞言心一動,他見識過她在斂財上的手段。對於這個手腕狠辣,進退有餘的娘子早已經另眼相看。
如今河朔戰事焦灼,好不容易平定的兩個藩鎮,又因獨孤博和王宥的反叛陷入僵局。而蔡希烈那邊給出的態度,也讓人難以琢磨。以至於讓朝廷隻得不停地派人安撫,免得這家夥也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