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睇了眼王國老。裴皎然從食盒中取了一套酒器,外加一壇土窟春出來。將酒盞在案上擺開,掀開酒壇上的泥封。濃鬱的香氣混著澀感竄了出來,縈繞於帷幔間。
“王國老節哀。王司馬的死,某也深感哀痛。”裴皎然眸露哀傷,歎道“王司馬此前與國有功,豈能因其一時行錯。而抹殺他從前的的功績呢?”
說著裴皎然抬手以袖抹了抹眼角,她眼中隱帶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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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麵前一臉哀痛的裴皎然,王國老眼浮鄙夷。
“裴尚書不必如此。兵亂驟起,而人智有缺。陛下遭奸佞蒙蔽,錯將吾兒貶官,也在情理之中。眼下再遭橫禍,隻怕也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王國老睨著麵前的裴皎然,“某隻擔心逆賊繼續在朝廷裡作亂。”
飲了口盞中酒,裴皎然挑眉。這王國老是想借著她的手給王璵平反,讓他的死變得更有價值。可這樣就等同於說陛下有錯,而他亦有錯。
攢眉思忖一會,裴皎然道“可增加抽貫錢還有削兵,都是王司馬提出來的。王國老莫要因一時悲傷,而忘了緣由啊。何況某不敢言天子之錯。不過麼王國老放心,某以令藍田縣令派鎮兵去搜尋流寇的下落。定能給您一個交代。”
最後一句話將兩方的爭論,變調到了另外一個層麵上。王璵的死對時局沒那麼重要,王家的選擇才是各方所期待的。
王國老打量起裴皎然。她這話擺明了就是在告訴他,王璵的死根本不需要過度追究。因為他的確做了那些事,被人嫉恨上也正常。更深的含義是,這件事似乎是出自陛下授意。
想起自己在同州打聽到的消息,王國老輕哂一聲,“裴尚書果真是巧言令色。昔年你借著權家喪子,悲痛難耐下,給權德晦扣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權家為了保住家族,在你的哄騙下,忍下怒火不得已與你合作。現下又故技重施?”
知曉王國老這是,對自己在同州執政時的所為,做了一番調查。裴皎然索性也不瞞,直言道“權德晦勾結流民謀害某證據確鑿。朝廷不追究已經給予權家最大的恩惠,更何況權家做得選擇很對。”
王國老聽罷一笑,“謀害?難道裴尚書沒有從中作梗麼?”
“王國老這話何意?”
“同州的局麵原本尚能自控。是裴尚書您用計讓一切失控,激起了群聚下的怒火,且讓火燒到了權家身上。”王國老看向一臉坦蕩的裴皎然,“據說那夜裴尚書親自帶兵追擊權德晦。死人是開不了口,但是總有活人會開口吐露此事。”
如果說王璵的罪名讓王家啞口無言,那麼權德晦的死,則是裴皎然的軟肋。畢竟那些罪名都是在權德晦死後強加在他身上的,保不齊有添油加醋的可能性。雖然這件事放到台麵上來他也難逃一死,但是被裴皎然設計剪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時,二人間從互相試探虛實,已經變成明目張膽地開始試探利益的界線。摒棄了在小節上的窮追猛打,換成了更大層麵上的利益爭奪。王家需要一個話事人,而她需要一個權力的跳板。雙方皆死死地盯著彼此,企圖從對方身上尋到破綻,並加以利用。
裴皎然牽唇。
“死無對證,可活人卻能顛倒黑白。而權德晦以為的天衣無縫,何嘗不是踏著百姓的血肉而來。至於他的死?”裴皎然頓了頓,“那是陛下賦予百姓的交代,王璵的死亦如是。”
王國老聞言一愕。
若將權德晦的死賦予有司來定罪,那麼最終結果是權家也會遭受到牽連。而現在隻將罪名放在他一人身上,權家幫著朝廷推行新的政令,來作為利益互換。權家得以保全,也不會再有人追究。
同理,裴皎然給王家的也是這樣的選擇。
一時的快意和長久的舒坦,總得做出一個選擇來。
轉頭看了眼王國老,裴皎然莞爾。
“昔年王敦謀逆,不僅王導屹立不倒。就連琅琊王氏一族,也不予追究。等到長安收複,民怨已平。或許來年科舉時,王氏又能謀一上職呢?”
得到了裴皎然的論調,王國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裴皎然她的意思了。王璵的死,她不知情,也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如果王家非要把臟水往她身上潑,那麼她也不會退讓。她討不了好,王家也會在事後被賈公閭踹出去。此時如果兩人合作,將來的政治分紅不會少,而明年的科舉上,她也願意一定助力。這是她現在能給出的實利。
至於官職的大小,恐怕是比不上王璵的。
當然這還是要看王家自己的選擇。王家如果要為眼前一點蠅頭小利,對付她的話。那麼她也有手段,拖王家一塊下水。畢竟她手裡還握了些關於王璵的罪證。選擇這種做法,無非是她和王家鬥個魚死網破,而賈公閭坐享漁翁之利。即使賈公閭留了王家下來,可是也會牽製著王家,使王家隻能仰其鼻息而活,淪為附庸品。
“裴尚書似豺狼。”
“王國老謬讚。國老深明大義,實在讓某佩服。”
聽著她的話,王國老嘴角微抽。難怪權家能被她忽悠住。她當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話裡還全是陷阱。
談話墮入尾聲,雙方利益的界線明了。餘下的隻等長安光複後,進行利益的互換。
目送王國老帶著王氏族人前往藍田,裴皎然喟歎一聲。
“得虧這老人精好忽悠。要不然自己還得留出神來防著王家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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