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在路上的袁公台駐足回頭,隻見韋皋攜眾氣勢洶洶而來,攔下他的去路。隨行者雖不過百人,但各個氣勢不弱。
袁公台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一揮手令左右親衛上前將他護了圈內。正欲和韋皋交涉,卻有一支箭矢從其鬢角擦過。
“袁使君,你欲往何處?”裴皎然摻雜了霜意的聲音,從後傳來。
不理會裴皎然,袁公台道“節帥為何要如此?”
聞言韋皋抬頭看看裴皎然。見她點頭,揮手示意手下軍士去攻袁公台。
濠州軍士方才和裴皎然交過手,眼下見這尊煞神立在眼前,再加上淮南軍勇猛,心一橫直接丟了兵器四散而逃。
袁公台見勢不妙,命親衛攔住淮南軍。自己親自持刀殺出一條血路來,在親衛的保護下且戰且退。是殺出來了,但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後僅餘幾十人。
“讓他走遠些。北邊我給他備了禮。”裴皎然驅馬湊近韋皋,語調柔柔。
“裴相公果真非尋常人。”
二人正說著袁公台已經跑沒了影。
好不容易才擺脫且戰且追的袁公台,倉惶中逃到了城北。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城北大門緊閉,絲毫沒有被攻陷的樣子。略做休整後率眾登上碉樓,堵了門,再做打算。
碉樓可望內外。見城外人影幢幢,袁公台當即令左右去開城門。他差點忘了,門口還有蔡希烈的餘部和梓華神信眾們。
城門洞開,門口的逆黨們也收到了袁公台的信號,策馬湧入城中將其接走。一行人剛走出去沒多久,恰好與追過來的裴皎然等人撞個正著。
“裴相,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袁公台喟歎道。
“聒噪。”
她冷冷拋下兩字後,兩方再度交鋒。依舊是最原始的鐵與血的交擊,貼身肉搏下,力量是最大的優勢。
被牢牢牽扯在戰局中。裴皎然望了眼自顧不暇地韋皋。利落地撤劍,拾起地上的長槍與人纏鬥起來。劍法的輕靈飄逸,在長兵的攻勢下已然無法完全發揮力量。棄劍持槍,是不二選擇。
然到底是沒用過槍,不免有些吃力。裴皎然儘可能地控製住了槍頭的方向,但依舊有利刃劃過其側腹,有血腥氣彌漫開。
避開刺向頸部的鋒芒,下一瞬立馬有刃身猛擊她腹部。裴皎然被千鈞力道擊倒在地,還未來得及起身,便有鋒芒襲來。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卻被利刃貫穿肩部。
肩上的銳痛提醒了裴皎然,她現在是何種處境。目視著倒懸在眼前的天際,裴皎然闔眼喟歎。放出了藏在袖間的鳴鏑。
尖銳的響聲落下後,她幾乎能聽見馬蹄聲越來越近。遠處有煙塵彌漫,喊殺聲齊齊撲入她耳中。是她藏著最深的那一支伏兵出動了。
然而就在此時,有刀鋒從她眼前掠過。裴皎然溫和地著看向一臉猙獰的袁公台,嘴角噙笑。然下一瞬刀鋒被寒槊挑開,血肉之軀被槊峰穿透。嘈雜中有人在喚她。
閉眼再睜眼,隻見有人朝她伸手。順著手往上看,是一雙裹挾著怒意和後悔的眸子。他本該是溫柔深邃的。
他也來了。不過他不應該留在城裡幫她穩定局勢,等她回去麼?
裴皎然握住了伸向自己的手臂,頃刻間被對方拽上馬,擁在懷裡。
“李休璟。”裴皎然沉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