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明的目光有一些蒙圈,他看著那黑暗,像是期待著回音一般。
他停下了攻擊,怪物停下了攻勢,雙方都靜默不動,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去和解,可許延明的眼神還是那麼平淡且冷酷,帶著一些不明所以的刨根問底的決心一般。
漆黑的停車場裡像是巨獸蠕動的內臟之中,黑暗是巨獸的胃液,一點一點的把人腐蝕消化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成為陰暗的時代的養分。
像是從夜的湖水泛起一絲漣漪,像是期待著那種怪物,像是湖中女神一樣以神聖或者墮落的方式出場。
許則言從小讀過的英雄詩歌裡,似乎總是有著魔鬼,他們像是生於黑夜而不可掙脫,那深不可測的黑夜像是英雄主角常穿的衣服一樣,形成了不可掙脫的刻板印象。
許則言總是這麼記著主角與反派的區彆,反派竭儘心思的去做務實的真正能帶來改變的東西,儘管他們的行為略顯極端,為世人所不齒,但卻最接近現實,而主角總是好高騖遠,空口白話著聖賢之道,去費儘心思的消滅帶來改變的人,隨後人們會把這些人分成正派和反派,輸掉的人就要成為勝利者的登王長階,然後名字在無數人的讚譽中淪為一種更為不屑的貶低。
許則言的眼前,隻見無數的荊棘從停車場的四麵八方盤旋而來,像是無數條八爪魚的手,區區繞繞的打著彎子起舞在半空中,看上去又奇怪又瘮人,像是在看什麼克蘇魯風格的詭秘電影。
隻見黑暗裡,一個瘦高的身影像是魔鬼一樣悄然無息而現,他身形佝僂,但仍然高大無比,給人以一種畏懼和恐慌,他一頭短短的灰色頭發,像是銀色的銳利短針一般,那個人的眼睛陰翳,兩隻眼睛就像是死去多時的一般渾濁且沒有生機,他的瞳孔好像也是灰白色的,令人看著心生膽寒。
許則言的臉上帶著一絲好奇,打量著那個老人,他一身黑色的像是破了的禮服,看上去曾經還算是有過體麵的時候,而如今看上來隻有猙獰嚇人,那個男人的臉上有一小嘬胡子,像是一塊屍斑一樣輕輕的掛在他的下巴上。
他嘴巴裡的牙齒似乎像是魔鬼頭上的山羊角一樣尖銳,他是一個魔鬼一樣的男人,長得也像魔鬼,他的眼睛似乎在黑夜裡也如同黑貓一般閃爍,帶著可怖且不祥的征兆。
許則言頓時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種非人類的氣息,他的氣息讓許則言感到厭惡,忌憚,但說不上恐懼,讓許則言最為擔憂的還是那個男人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截削尖的油綠的木頭,許則言感受到那油綠的木錐,臉上頓時一陣變幻,那木錐的存在讓許則言坐立不安,好像一點點的都在扯著許則言的心臟。
“約圖斯”許延明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隻見他慢慢的把刀垂在自己的身後,他收斂著自己的刀鋒,目光仿佛可以刺破黑暗給予約圖斯的迷障一般。
“許延明好久不見呢。”約圖斯的臉上露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像是把鋼鐵煉成反曲刀的弧度,強行扭曲鋼鐵般的感覺在許延明的心頭。
他非常了解眼前的男人,也僅僅局限於二十年前的他,二十年後他依舊是那個樣子,卻看上去沒有更老去半分,又或者是他的身體似乎停滯了時間的摧殘一般。
許延明的目光慢慢的看向了約圖斯,約圖斯從黑暗中走出,這個形同死者的怪物,在世界的感知之外的陰暗的角落複蘇,他慢慢的走出黑暗,像是剛棺木中走出的千年之前的吸血鬼。
他平靜的神情,神聖的體態,像是受死尋道的布道之人,但和他乾癟枯槁的皮肉似乎毫無瓜葛,要許則言來說,受到了十字架刑的被放完血的人,才會像這個男人一樣可怕的難以形容。
“自從諾曼底一彆,我們算是二十年不見了,許延明,你像是女人一樣懦弱的逃避,而你曾親口許下英雄般的契約,你說過要祭奠無辜者的鮮血,用最好的手段褻瀆不公的公平,那麼是什麼促成了如今的你?為了眼前的幸福而苟且,放棄崇高的理想,放棄烏托邦的誓言?”那枯槁的臉,嘴巴像是不斷開合的蚌殼一樣生硬。
“你不是一個短視的人,你有著最純粹的憤怒。”約圖斯的頭輕輕一側,發出哢哢的響聲,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士兵,讓許則言不由的感到一種變態。
許延明像是鑽研著什麼,目光像是被驅動了一般,慢慢的看向了約圖斯。
“你乾了什麼”許延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他的眼神有些不安,看向了約圖斯,他發現了異常,那些在停車場裡的荊棘,並不是單一的如同海藻一般的獨立生物,而是發散式的延伸而來的,像是什麼?像是章魚不斷延伸的觸手。
“很簡單,像是浮士德那樣,與魔鬼做一個交易,隻不過我要的不是喜樂安康,但還是可以為此獻上靈魂。”約圖斯走向前一步,皮鞋輕輕踏在水泥地麵發出堂的一聲,像是死神在耳邊輕輕敲響了一下桌子一般。
這是警告,挑釁,還是各種的幸與不幸都已經不重要了。
死亡就在這裡。
許則言忍不住開槍了,子彈快速的打向了約圖斯,隻見他灰敗的身體就像沒有反應一樣平靜的站在那裡,不躲不閃。
子彈快速打穿了約圖斯的胸膛,但是沒有流出血,他的身子甚至沒有隨著慣性而擺動,子彈穿透過去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一樣,不留痕跡的過去,隻是中間的子彈打中的地方,那個位置貫穿了,沒有血肉的空軀殼一般。
許則言震驚住了,他看見那血肉的空洞之中,無數的荊棘藤蔓像是觸手一樣在這個枯槁的身體裡猙獰的亂動。
約圖斯蒼白的臉上,雙眼像是複活了一般,忽然有了神采,那白色的瞳仁看向了許延明,像是毒蛇審視著獵物,嘴角揚起後,隨之他的目光看向了許則言,眼睛裡銳利的光對許則言來說就像是一把尖刀,死死的抵在他的心臟。
許則言覺察到自己好像出汗了,這個家夥的眼睛像是一把鐵鉤,死死剜在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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